第1章 假太監真女子

“小安子,小安子……”

在睡得迷迷糊糊時,她聽見有人在喚她,安子揉了揉腦袋,從蒲草上爬了起來。

前段時間皇宮的天氣轉涼,她隻記得冷宮在的破瓦被風掀了起來,大雨傾盆而入,在風雨交加的那個晚上自己發了高燒,對於以前的事情確實一概不知。

嘶啞著嗓子,安子答道:“我在。”

黑漆漆的冷宮門欄之中伸進來一雙手,骨骼清秀,潔白如玉,如同墮入黑暗的珍珠,熠熠生輝。

安子顫了顫,將手伸了過去,那人從門內遞進來了一隻冷硬的饅頭,滿帶歉意的開口,語氣讓人聽著無端心疼:“對不起,我……是我不好,給不了你好的生活,分明是他們為了欺辱我,才將你安排與我相親,但畢竟我也算是你的夫君,自然應該保護你,誰知我這般無用,護不住你。”

安子抖了抖,抖了又抖……

這位仁兄是誰,為什麼說話如此莫名其妙,明明是一個男子,卻對自己這樣一個身居冷宮的太監低聲下氣。

半晌門口又遞進來一隻好看的發著光的圓形物體,安子瞅了半晌才發現是一麵小鏡子,那人又道:“這個是我偶然之間得到的,不曉得你是否喜歡,不過聽外麵的人說女子都喜好這種小玩意,我便去找人換了一麵。”

安子一頓,這個鏡子有些破損,但對於冷宮之中的人而言,已是天大的驚喜了。安子其實並不喜歡這種小玩意,但想到了這東西的難得,連著對外邊那人的語氣也好了不少:“謝謝你,我很喜歡。”

“真的嗎?這是你第一次對我這樣說話。”那人好似很開心,半晌告訴安子:“我不能久呆在這裏,我要走了,等我晚上了再來看你。”

安子撐起了軟綿綿的身子,到井口想打一口水喝,好不容易打上來了一小桶,卻被自己弄得翻了下去,水灑了一地,有些濺在了她的皮膚之上,她的皮膚和臉幾乎完全不同,雖然沒有人看得出來,但是安子知道方才那人卻是知道自己是一名女子的事實。

安子用袖子摸了兩把,想起了那人送的那麵小鏡子,掏出來看了幾眼。

冬日的皇城四處散漫著一種慵懶的氣息,冷宮之中更甚,因為關押著的都是一些犯了錯的太監宮女,沒有幾個人會真心出力做事。安子心有餘而力不足,隻能窩在自己所在的破屋子裏,趴在蒲草上取暖。

喝不到水,且隻有一隻冷硬發臭的饅頭,安子就著雪水一口冷冽刺骨的雪,一口硬麵饅頭吃了下去。

因為吃得多了,這種痛苦折磨在她眼裏也便不算什麼了,天好不容易放晴,安子倚在門口曬太陽,明晃晃的顏色將天邊渲染上了一片赤金色,眯起眼睛看向天空,太陽那刺眼的光芒並不算熱烈,卻也令人心情高漲。

萬分愉悅之下,再次掏出了那少年給的鏡子,那天晚上承諾了的少年並沒有來看她,安子也不甚在意,畢竟自己隻是一個無用的太監。

她驚異的盯著鏡麵之上,那輪廓的模樣幾乎比前些日子更加的精致,看著愈發靚麗的五官安子開始糾結。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臉上的雀斑一直在轉淡,現在幾乎隻剩下一些痕跡,而從袖口裏麵露出來的肌膚,全身上下白皙粉嫩,和那平庸的臉頰更是淤泥之別。

安子歎了口氣收起鏡子,卻在陽光充沛的晌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又看到了那隻漂亮的手,這次不止一隻手,出現在安子身邊的是一個芝蘭玉樹的錦衣公子,一身常服風流倜儻,麵若冠玉,唇紅齒白,一雙微微挑起的丹鳳眼,麵上透露著古怪的笑意,安子打了一個哆嗦。

安子嚐試著離那個遠些,卻被揪住了雙手,一把摔倒在了那少年腳下,立刻有一群太監宮女魚貫而入,將她死死的扣在了地上,安子感覺自己的背部似乎摔爛了,火辣辣的一片疼痛。

少年可不知曉她的痛苦,看安子皺著眉的樣子似乎更加愉悅了,一隻腳踩在了她的手臂上,安子痛的直吼,少年邪氣的笑著:“痛嗎?”

安子點了點頭。

“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小太監,還敢說痛。”少年說著又一腳踩了上去,這次安子終於痛的暈了過去,柔弱的身軀似乎承受不住多餘的痛楚。

少年連暈倒在地上衣衫襤褸的小太監看到沒看一眼,笑眯眯的又離開了這裏。

等到晚上安子再次醒來的時候,正被一個人攬在懷中,她拚了命的想要掙脫,卻被死死的扣在懷裏,少年溫柔的眸子頗為疼惜的望著她:“是誰將你害成了這個樣子,告訴我,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安子看見那個煞星,直接往開躲,卻被他死按在懷中,發瘋般的問道:“你是在怕我嗎?是在害怕我嗎?”

少年的眸子在夜色的籠罩中,紅的嚇人,安子動也不敢動,卻被少年一把仍在了地上,腳又深深的踩了上去,邪笑道:“如此,你還怕我嗎?”

安子眼中流露出的驚恐足以將自己的思想吞沒,心中隻剩下了一句話,這個人好恐怖,她一定要逃離這裏。

還沒有想完,安子就被少年如同拎一隻小雞一般的拎到了門外,抓起安子髒兮兮的頭發,少年直接將她推入井中,嘴裏興奮異常的喊道:“哈哈,你死了,你個賊人終於死了。”

十一月的井水,冷到沁入骨髓,安子在沉浮之中拚了命的想爬上去,卻被少年冷冽的眸子嚇得不敢動作,時間就在一分一秒的對恃中過去,安子睜著的雙眼逐漸下垂,嘴角開始發青,隻感覺眼皮子越來越重,死亡的感覺在四周消散開來。

突然一隻手將她拽出了井中,安子下意識的睜開雙眼,卻看到了少年焦急的麵孔。

蒼白無力的手垂了下去,安子無力與他再做掙紮。

夜,就這般悄無聲息的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