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遠？
李卿佳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看錯。
可他怎麼會在這兒？
忽然想起紅豆，李卿佳猛地坐了起來，此時她仍然有些虛脫，這麼用力一坐，忽然覺得頭暈，險些又倒回去。
莫遠伸手扶住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溫柔，“這麼毛躁做什麼？”
“你怎麼會在這裏？”一句話脫口而出，莫遠動作微頓，一雙桃花眼也微微深沉。
她眼底有來不及收回去的慌張。
她慌張什麼？擔心他看到了孩子？
心下微涼，莫遠抿了抿唇，給她弄了弄枕頭，示意她靠在上麵。
李卿佳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心咯噔了一下。
這房間很大，風格簡約，但看起來有些華麗，最主要的是，這環境太陌生。
她從來沒來過這裏。
這是什麼地方？
他杭州的家？
莫遠沒說話，按了床邊一個紅色按鈕，隨即給她倒了一杯水，遞給她。
李卿佳接過。
李卿佳凝望著他的臉龐，俊美的臉龐沒有平日裏妖冶邪魅的笑，沒有一絲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緒。
他眼下青黑有些重，似乎幾天沒睡好覺。
李卿佳腦子漸漸清醒了，意識模糊前的記憶也回歸，喝完一杯水，她莫名地有些慌，有些小心地重複問：“你怎麼會在這兒？”
莫遠淡淡勾唇，眼神也淡淡的，聲音更是平淡：“我不該出現在這兒嗎？”
他看起來沒什麼情緒，也沒凶她，李卿佳卻心顫了一下，視線鎖定他，“這是哪兒？”
莫遠沒回答她的話，口吻淡淡：“你是不想看見我，還是不敢看見我？”
李卿佳柳眉蹙起，怒瞪他，“你胡說八道什麼？”她怎麼可能就不想不敢看見他？
他這麼怪異，難道是……
李卿佳手緊抓著被子，有些緊張地問：“你看見他了吧？”
“誰？”莫遠答得漫不經心。
李卿佳有些咬牙切齒：“孩子！”
“孩子？”莫遠輕笑一聲，那笑意卻不達眼底，“他不是在你肚子了麼？”
這話讓李卿佳眉頭擰得更緊，卻也讓她肯定，莫遠肯定知道了。
但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正想開口，房間門卻被敲了敲。
莫遠開口：“進來。”
門開了，走進來一個李卿佳完全沒見過的年輕女子。
女子穿著深綠色製服，身材高挑，五官清秀，極有氣質，宛若訓練有素的空姐。
李卿佳注意到，她的步伐幾乎每一步跨出的距離都是一樣的。
女子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對兩人打了招呼，“莫先生，李小姐。”
連聲音都宛若春風。
李卿佳眼底帶了幾分探究。
這裏絕對不是莫遠的地盤。
且不說這人對他們的稱呼這麼生疏，就單單說這下人的禮儀，就不是莫遠所喜歡的，或者說，不是莫家喜歡的。
莫家雖說也是個大家，該有的禮是要有的，但那是對外，在家裏都隨意得很，所以莫遠才養成了這幅模樣。
再看這女子，脊背挺得很直，連端著托盤的高度都恰到好處，前後距離手肘抬起高度顯然都是受過訓練的。
李卿佳是演員，對於這些東西自然也學過的，此時更能看出端倪。
女子走到床邊的桌子，把托盤放下，微笑道：“這是剛剛煮好的粥，李小姐剛醒，適宜吃清淡點的，等會兒就要做早餐了，先生小姐想吃些什麼？這是菜單。”
菜單？
李卿佳看向莫遠，目光帶著詢問。
莫遠沒回看她，而是接過了菜單，隨便翻了翻，目光掃了掃，很快吐出幾道菜名，都是頗為清淡的東西。
女子始終微笑著，也沒拿東西記下，接回菜單後，又重複了一遍莫遠點的東西，確定沒錯，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李卿佳目送著她出去，直到唇邊遞來一勺粥，她才收回了目光。
莫遠低垂著眼簾，看著粥，依舊沒什麼表情。
李卿佳張嘴把這一勺粥吞進嘴，一邊問：“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這應該也不是酒店，那會是哪裏？
莫遠麵無表情，勺起一口粥，吹了吹，繼續遞到她嘴邊。
李卿佳這回沒張嘴。
他等了幾秒，才緩緩抬起眼皮子，在她的注視下，吐出兩個字：“許家。”
李卿佳腦子有一瞬地空白。
許家。
許家……？
哪個許家？
許，許悠悠……
似看出她的想法，他直接道：“就是你想的許家。”
李卿佳抬眸看著他，漂亮的杏眼帶著幾分驚訝與不解，“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裏？”
莫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隻換了一勺粥，繼續喂她。
李卿佳抿著唇，不想吃，但忽然發覺，現在外麵天還沒亮，想來時間還早，但他神色疲倦，似乎一個晚上都沒睡……
心終究軟了下來，她帶著滿腔疑問，張嘴吃下他喂的粥。
一口又一口，直至吃完，兩人都沒再說話。
李卿佳隱隱覺得在自己病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這讓她有些不安。
不然，怎麼解釋得通，她明明在醫院。醒來卻到了許家？莫遠居然還在她身邊。
那麼……
她眼神微厲地看向莫遠，有幾分緊張，“小紅豆呢？”
“小紅豆……”莫遠念了一下這個名字，眼神微微恍惚。
李卿佳總覺得這樣的他有些危險，有點可怕。
從她醒來，莫遠從溫柔到淡然，再到現在這幅模樣，讓她莫名地就覺得有些恐慌。
她的恐慌是沒錯的。
莫遠呢喃一聲，隨即眼神平淡地和她對視上，語氣波瀾不驚：“那是誰？和我有關係嗎？”
李卿佳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更白了。
他明明知道！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在哪兒？”
莫遠放下碗，發出重重一聲啪，李卿佳以為他要發火，誰知道他抽了一張紙，輕輕擦拭著自己被粥沾到的手指，看起來對她的問題沒有半點回答的興趣。
“莫遠！”
他這是在惱怒她沒告訴他孩子這件事？可他這態度是怎麼回事？
此時李卿佳隻覺得思緒一團混亂，什麼東西都理不清，她想起自己難受時聽到的孩子的哭聲，她以為是夢，現在看來，不是！
他在哭！
小紅豆自出生身體就不好，哭得也是小小聲的，但記憶中，他之前覺得很大聲！想來是極其難受的。
想到那孩子還在病中，李卿佳更急了，“你生氣盡管朝我發火！別把氣撒在孩子身上！”
莫遠聞言，擦手的動作一頓，眸子微眯，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我把氣撒在他身上？怎麼撒？掐死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