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回去之後,便去找暗琿。
要打聽軍中的事情,得去找兵部,可她總不好直接去找兵部,隻能讓暗琿去打聽一下。
所有士兵,兵部都會記錄在案。
而楊烈比較特殊,家中已經有三人戰死沙場,應該會分類紀錄,要找也不難。
不過,暗琿並未回府,她沒有驚動南宮越,而是偷偷地問練血,“暗琿去哪裏了?”
練血道:“去了軍營,明日一早,出發去邊城。”
“去邊城?”離歌一怔,這麼巧啊?
“是的,前些日子邊城來報,說找到了五年前那一批失蹤士兵的骸骨,所以王爺斟酌了一下,讓暗琿負責調查和領人送士兵的骸骨回鄉。”
“五年前失蹤士兵的骸骨?”離歌心裏咯噔了一聲,雖覺得沒有那麼巧,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練血壓根沒當她是外人,解釋道:“沒錯,五年前,邊城有一場小戰事,當時是寧王主政,戰事打了有半月左右,其中有一名先鋒將軍領著百餘人去後方夾攻,隻是這百餘人卻無端失蹤,一直沒有回來,屍骨也沒找到,前些日子,有山民報說密林裏發現了許多骸骨,官府的人去查探,才知道是五年前失蹤的士兵,隻是,不知道他們為何會死在密林裏,所以王爺才命暗琿去調查的,調查之後,則會分派人送骸骨回鄉安葬。”
“那些骸骨的名單出來了嗎?”離歌連忙問道。
練血點頭,“有的,在王爺手中。”
“能不能問王爺要名單給我看看?”
練血看著她,努努嘴,“你自己進去問就成啊。”
“……我?”離歌訕笑了一下,“你幫我一下嘛。”
“王爺因這事心情不好,我不去觸龍須。”練血擺擺手。
離歌很糾結地看著她。
練血道:“事先提醒一句,王爺對將士十分看重,若貿貿然問他拿名單,隻怕他會不高興。”
離歌請教,“那怎麼樣才不算貿貿然去問他拿名單呢?”
練血看了她一眼,“根據我的經驗,先鋪墊一下,說點讓他開心的話題,讓他情緒放鬆了再問。”
離歌深呼吸一口,“好,那我進去了。”
練血拉著她的手,“你進去幹什麼?王爺不在裏頭。”
離歌一怔,練血一直都跟著南宮越,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的,除了睡覺。
“那王爺在哪裏?”
練血說:“在望龍塔,你去望龍塔找他吧。”
離歌不由得問了一句,“你怎麼沒陪著他?”
練血看著她,意味深長地道:“王爺去望龍塔,從不讓任何人跟著。”
離歌知道望龍塔,位於皇城東邊,樓高十三丈,聽聞站在塔上,京城風光,盡收眼底。
她沒有上去過,經過兩次,往上看的時候,感覺望龍塔是直插雲霄。
真是勞民傷財的建築。
天色已經黑沉了下來,離歌借了練血的馬,策馬來到望龍塔。
奇怪的是,望龍塔竟然沒有人把守,難道望龍塔是對外開放的?
等離歌進了塔中,隻看到一條鐵索懸空落下,才知道為什麼無人把守。
這條黑漆漆的粗大鐵索,直通塔頂,是唯一上去的路。
一般人,哪裏敢攀爬繩索上去到十三丈的高度?
而且,再看那鐵索,竟然都是生著倒鉤,壓根就是無法觸摸的。
離歌心生詫異,他是怎麼上去的?就算武功很厲害,輕功了不得,這每次躍十三丈高也夠嗆啊。
看來,這攝政王還真是深藏不露,之前懷疑也沒錯。
她想著這塔中是唯一飛上去的路,於是,便輕身一起,直衝塔頂。
塔頂黑漆漆,瞧不見上頭。
十三丈高,必須得一口氣躍上去,免得到時候要借鐵索踏腳恐傷了腳。
所以,這一躍,便是樓高十五丈也不礙事。
如離弦的箭,嗖地一聲竄了上去。
然後“碰”的一聲巨響,人沒衝出去,腦袋重重地撞在了塔頂層上,那竟然是密封的。
離歌覺得天旋地轉,眼冒金星,一時回不過神來,人急墜下去,慌亂中,她一手拉住鐵索,直到刺痛傳來,才翻身淩空落下。
雙手已經被倒鉤所傷,鮮血淋漓。
她搖晃了幾下,坐在了地上,暈啊!
伸手一摸,手上滿是血,竟也不知道是手的血還是腦袋的血。
日他娘的,這造的什麼塔?竟然封了頂層,那他是從外頭躍上去的?
一道黑影從外頭落下,塔外的光芒映照著他的頭頂,背光的他,無法讓人看清楚麵容。
直到走進來,才看到他鳳眼微揚,冠玉容顏寫滿了詫異,待看到她手上和頭上的血,他的眸子一緊,疾步過來俯身扶她,語氣著急關切,“怎麼回事?”
離歌暈坨坨地站起來,有點找不著北,一手扶著他的肩膀,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慢慢地調整好才睜開眼睛。
觸及他漆黑的眸子,她沒好氣地道:“這塔是誰造的?沒有樓梯,隻有一根倒鉤鐵索,卻偏又不是中空,你是怎麼上去的?”
南宮越扶著她,有些奇怪地看著她,“外頭有樓梯上去的,你沒看見嗎?”
“有樓梯?”離歌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兩眼一抹黑。
南宮越扶著她走出去,果然在塔的東北麵,有傾斜的木梯直達塔頂。
南宮越一手環抱她的腰,淩雲紋緞靴一蹬,便扶搖直上,穩穩地落在塔頂上。
離歌站穩,也顧不得去想他方才摟著她的腰,便被京城的萬家燈火吸引。
夜幕下,天空漆黑,月色黯淡,星子閃爍,這極目看去,萬家燈火便如同這天上星點,稀稀疏疏卻光芒柔和,叫人目眩神迷。
“真好看!”她憑欄遠眺,隻覺得心神皆舒,深深呼吸一口,空氣是甘甜而冷冽的。
南宮越依偎在欄杆上,雙手在身後撐著欄杆,眸光沉迷地看著她,她方才一撞,秀發落下,血在飛上來的時候,已經用靈力為她止住,額頭有丁點的血跡,卻如同點了一粒殷紅的朱砂,煞是好看。
她的五官在夜色中特別的迷人,皮膚也不覺得黑,甚至,還籠著一絲絲的柔光。
她臉上帶著驚歎之色,眸子閃著歡喜的光芒,她歎息過後,側頭去看他,亂發飛揚,眸色在發絲中說不出的魅惑與嫵媚。
他也輕輕歎息,伸出手,把她攏入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