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走吧,這案子是京兆衙門審理,經過這一次,想必會有新的進展。”
白子默默地看了府尹一眼,府尹也十分重視,確實如孟婆所言,若凶手不是死者的丈夫,他會沉冤昭雪的。
京兆府的官差幫忙抬案子的宗卷跟在旺財的馬車後麵。
孟婆則和白子步行回去。
白子覺得心頭煩亂,吹一吹冷風,或許會好很多,孟婆陪他。
“其實,最初成立奇案門,阿柒是真想查案的,對她來說,法醫才是她的本質工作,龍女才是兼職吧,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慢慢地奇案門就變成了玩票性質,也許是因為長期沒案子吧,我也懈怠了,竟忘記了我和阿柒的初衷。”
孟婆聽著他說,不做聲。
阿柒走後,白子看似沒什麼,但是,他心裏其實沒底,難受,否則不會總是看著那一抹花蕊安慰著自己。
“這一次重啟奇案門,是王爺的決定,相信王爺也願意一切回到原來的樣子,而不是隻在那裏什麼都不做,傻傻地等待,孟婆,那個離歌,我們再見一次吧,或許,她適合。”
孟婆點頭,“好。”
“不覺得我矛盾反複嗎?”白子側頭看她。
孟婆笑了,“有時候想明白了,自然就會做正確的決定。”
白子咀嚼一下她話裏的意思,然後點頭說:“沒錯,正確的決定,離歌這個人雖然奇怪,但是,奇案門本來就是一個奇怪的衙門,需要各種奇奇怪怪的人組合在一起破那些奇奇怪怪的案子,離歌一眼就看出這個是冤案,對我們奇案門而言,她很有用,我知道我之前是帶著偏見誤會了她。”
孟婆笑了笑,“你若是想開了,我回地府能安心了。”
白子一怔,“你要回地府?”
孟婆有些迷茫,“我不知道。”
“為什麼忽然有萌生出回地府的想法?”
白子知道她其實兩邊兼顧也很累,雖說地府不一定非她不可,但是她司職在奈何橋上,也不可能長期不回去。
“不是說我一定要回去,隻是覺得我遲早是要回去的,當初來人間,是因為地府大亂惡魂跑了出來,我協助國師清理惡魂,如今,我的任務其實算完成了,一直不回去,隻是覺得我很喜歡人間的煙火氣息,我想給自己休假,可這一休假,便是幾年,也夠了,我始終也得回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管喜歡不喜歡,總得往前走。”
白子苦笑,“你們都有自己的路,而我的路是什麼?我是否也該回去了?”
“你回去,甘心嗎?”孟婆問道。
“沒有想過甘心不甘心的問題,隻是覺得阿柒是在這裏出事的,她如果回來,也肯定會回到這個地方來,我隻能在這裏等她。”
說完,他習慣性地挽起衣袖,但凡說起或者想起龍柒柒的時候,他總會看一看那一抹淡黃的蓮花蕊。
他站定腳步。
他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沒了?”他吼了一聲。
孟婆嚇了一跳,連忙看向他的手腕,隻見原本有一抹淡黃的地方,如今已經沒有了,甚至,連丁點的淡黃痕跡都沒有看到。
“怎麼會這樣的?”孟婆也嚇得夠嗆,“什麼時候開始沒有的?”
“昨晚王爺讓我給他看過,不,不,今日一早出門,也看了,今天還有的,怎麼忽然就沒了。”白子腦袋一陣陣的轟隆,仿佛有什麼在爆炸一般,炸得他整個人都懵掉了。
孟婆麵容慘白,“你之前說過,這朵蓮花代表著她還活著,剩下一點花蕊,是意味著她還有一絲魂魄沒散,如今沒有了,那代表什麼?”
兩人駭然對視,別的都想不到,隻想到一點,異口同聲道:“不能讓王爺知道。”
“但是他一定會知道的,他每天都要看。”白子心裏像是被挖了一塊,這意味著什麼他還不知道,但但是必定不會是什麼好事,這自然是最壞的結果,可不能讓王爺知道啊。
他受得了嗎?
“怎麼辦?”孟婆也慌神了。
白子第一個反應便道:“我找個借口,離開幾天吧,再想辦法。”
“可幾天之後有什麼辦法?”孟婆問道。
白子心頭淩亂,“我不知道,你容我想一下。”
兩人也不敢回去,在街邊尋了一間茶館坐下,麵麵相窺。
心裏頭自然是難過的,但是現在還不能猜測太多,幾年過去了,這一抹淡黃都在,為什麼忽然就沒了?
“要不,我們施法在你的手腕上弄一道痕跡。”孟婆道。
白子搖頭,“不,今日的南宮越不是昔日的攝政王,他一眼就能看出施法的結果,這反而露餡。”
也是。
如今的南宮越,是越人皇,他怎麼會看不出施法的痕跡?
兩人撓破腦袋,都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坦白說吧,這肯定是瞞不下去的。”孟婆說。
白子看著她,“要不,找練血和暗琿商量一下?”
“也好,就算要說,也是他們兩人去說,咱們不說。”孟婆很怕看到一個人傷心的表情。
尤其,自從有這一抹淡黃之後,大家心裏都懷著期待。
她不願意做那個打碎希望的人。
太討人嫌了。
兩人拍板,回到奇案門之後,叫旺財去請練血和暗琿過來,且千叮萬囑不可驚動王爺。
暗琿和練血看到白子的手腕之後,也很震驚,久久說不出話來。
“不能告訴主人!”練血驚呆過後,馬上就說。
“我們原先也是這樣打算,但是,這肯定是瞞不下去,他每天都要看過才行。”白子說。
大家都一籌莫展的時候,高捕頭和妙音回來。
本來不想讓高捕頭這個大嘴巴知道,畢竟,他知道的話等於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不過,大家心不在焉,也就不管他大嘴巴這個事情了。
高捕頭心跳急速,“那是不是意味著國師死了?”
“閉嘴!”眾人齊刷刷怒吼。
妙音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沒好氣地道:“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想先瞞著王爺,然後我們再慢慢去探究這花蕊消失的原因,等有結果了再告知王爺。”
“那就先瞞著啊!”高捕頭道。
“誰不知道要先瞞著,可施法的話,王爺會看出來的。”
妙音不想搭理他了,傻子就是傻子,怎麼說都不明白的。
高捕頭哦了一聲,轉身輕聲嘀咕道:“施法不行,那畫上去就更不行了,幸好沒說,否則又要被阿妙說我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