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穎心情複雜的赤腳走向寬大的落地窗前,窗外的細雨還在不停的飄落。
雨水沾惹上了玻璃,然後再沿著玻璃滑下掉落。
激動的情緒,一直無法平複下來。
她該怎麼辦?這段日子和蘇琪的相處,她早已把蘇琪當成朋友,真心待她,想要看到她幸福。
可是,眼下,她居然發現了一個秘密,一個就連蘇琪也不曾醒悟的秘密。
那就是,蘇琪她,她內心深處,還是沒有忘記席城,還是愛著他,還是深深的眷戀他,依賴著他。
不然,這香甜的沉睡,無法解釋。
過去那些年,她也了解到,蘇琪和池宴在一起,即使池宴日日夜夜抱著她入睡,仍是無法讓她能安然的睡上一整夜,幾乎是夜夜失眠,每晚靠藥物才能入睡。
人可以撒謊,身體卻很誠實。
蘇琪的安靜入睡,讓阿穎一瞬間陷入了複雜的矛盾中。
她希望蘇琪可以和池宴在一起,她希望蘇琪可以幸福快樂。
可是……
輕輕的搖頭,她不敢再想,滿口滿心的苦澀。
走到床邊,穿了拖鞋,她再次向房門口走去,這時客廳裏卻傳來了聲響。
“啪”似乎是耳光聲,那聲音一下子打在了阿穎的心上,心裏咯噔一下,臉色一白,連忙推門出去。
蘇琪憤怒的聲音,從客廳傳入她的耳中。
“你怎麼在這裏?你說過你不會強迫我,但你卻趁著我睡著,圖謀不軌?”
阿穎一驚,連忙跑過去,一把拉住了蘇琪。
“太太,你誤會了……”
蘇琪一愣,不解的看向她。
“席先生看你睡覺睡得不安慰,手一直在亂抓東西,他為了讓你睡個好覺,在這裏整整蹲了兩個小時……”
蘇琪臉色一白,怔怔的看向席城。
阿穎的眸光,也落在了對麵男人的身上。
席城淡淡勾唇,一邊的側臉紅了,他卻沒有半絲惱意,手掌撐在茶幾上,想要站起來,卻雙腳都在打顫。
阿穎呼吸一秉,立刻鬆了蘇琪,趕忙去扶席城。
“席先生,你沒事兒吧?”
這一問,也是多餘,僵持著一個動作兩個多小時,他的身體又不是鋼鐵做的,兩個小時血液沒有循環,雙腿不痛不麻那才見鬼。
席城卻推開她,搖頭拒絕。
“我沒事兒,你先出去買菜,順便接圓圓回來,我帶她去醫院一趟。”他彎身揉揉雙腿,緩了半晌,慢慢站起身,才吩咐道。
阿穎倒是一愣,這男人的氣勢太強大,帶著不容違抗的強硬。
但,她的老板是池宴,她的任務是挺蘇琪差遣。
隨即,她看向蘇琪:“太太,這……”
蘇琪眸光一黯,又猛然想起睡覺之前,池宴叮囑的話。
“蘇琪,你和席城之間,注定要有個了結。他是你心中過不去的結,別再拒絕他的靠近了,別再逃避他,勇敢的麵對他,麵對過去,讓他陪著你一起解開藏在你心底的魔。其實我不願你和他之間多做糾纏,但是為了你的身體著想,我不得不勸你。你就算是為了圓圓,也要配合宋城醫生的治療,我半個月後就去C市見你。”
思緒漸漸斂回,她又看了眼已經緩緩站起,卻依舊雙腿顫抖的男人。
隨後,她輕輕點頭應了。
……
下了樓,車子已被人從車庫開了過來,停在了路上。
席城接了黑衣人遞來鑰匙,坐上了駕駛座。
蘇琪躊躇了一會兒,然後拉開了後車座的門。
男人微沉的聲音,從前麵傳來。
“你是想讓我給你當司機嗎?”
蘇琪一愣,立即否認。
“沒有……”
“那就坐前麵來……”
無奈一笑,她也不再爭辯,關了後車座的門,拉開了副駕駛門,上了車。
“係上安全帶……”
“恩……”
係好安全帶,男人的眸光輕輕掃了她一眼,然後啟動車子離開了望江公寓區。
一路上,二人皆都沉默不語。
這樣的氣氛,這樣的兩人,倒讓蘇琪有一種恍然如世的感覺。
好像一切都沒變,他們還停留在五年前。
但是卻也什麼都變了,他們再也不是曾經的彼此。
這種感覺很微妙,她不敢去想,卻又忍不住的去想。
“以後你和他有什麼打算?打算一直這樣分隔兩地嗎?這樣的關係,這樣的婚姻並不好,也會影響孩子的成長……”席城的聲音,輕輕的傳來。
蘇琪恍然,轉頭看向他。
從側麵看去,他的容顏依舊俊俏,但卻生了許多的滄桑與內斂。
五年了,總歸有些不同的。
“宴那邊的情況有些複雜,或許過段時間就能好起來……”她如實回道,這回答也有些模擬兩可。
“池淵是個厲害的人物,他的手段狠辣,一旦他想置一個人於死地,那麼那個人就等著死神的來臨吧……如今你手上戴著的玉鐲,更是一個招惹禍端的不祥之物,但,也是一個保身符。想不到池老太爺,居然會把那麼重要的一個傳家寶交給了你……”席城低聲,緩緩的說道。
蘇琪眸底閃過訝異,低頭看向戴在手腕上的玉鐲。
“你怎麼知道這個玉鐲,它到底有什麼作用?為什麼是不詳之物,又是一個保身符?”
“他沒和你說?”席城也是訝異的看了眼蘇琪問道。
蘇琪搖搖頭:“沒有,他什麼也沒說。”
回來C市前夕,池宴讓她戴著這玉鐲,並且讓她一刻也不得離身,但卻沒說原因。
突然安靜下來,蘇琪有些忐忑,她看著席城,等著他的回答。
席城眸光流轉,隨即輕聲一笑,有了幾分苦澀。
“他也是太愛你了,擔心你的安危,但他卻恰恰適得其反了。”
“什麼意思?”蘇琪心下一緊,疑惑更甚。
他掃了她一眼,繼續目視前方,專心開車,但聲音卻緩緩傳來。
“很多年前,池家還沒有如今這樣的輝煌,席老爺子還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他名叫池楓,白手起家,創業之初,曆經艱難。二十五歲那年,他創立的公司有了一些起色,公司也漸漸步入正軌。但在這年裏,在他憧憬著美好未來時,一個女人的出現,徹底搗碎了他的商業帝國夢。那個女人彼時已是他的妻子,可是結婚不到一年,他的妻子便夥同外人,賣了公司機密,偷偷轉移了巨額財產,更是給他按了一個商業詐騙的罪名。”
“人證物證俱在,他無法反駁,公司破產,鋃鐺入獄。入獄的第二天,有人保釋了他,救他的人,是一個女人,更是一個身家背景可通天的名門千金。那個女人名叫小婉,長得極美,但卻為人淡漠,隻為利益。她救他出來,無非兩個理由,一是看中他的商業手段,二是她要他娶她為妻。報仇心切的席老太爺,爽快答應了小婉,於是他們簽了一份結婚契約。”
“出獄後,他借著小婉的力量,很快東山再起。憑著小婉的權勢與背景,又加上他驚人的商業頭腦,不到兩年時間,他們共同經營的永恒鑽石上市了。與此同時,小婉也替他生了一個一歲大的兒子,那兩年是他最春風得意的時候,或許也是最幸福的兩年。”
席城頓住了話,眸光閃過一絲哀戚。
蘇琪眉頭一蹙,想不到席老太爺的一生,竟然會這麼曲折傳奇。
凝著席城的眸光,她便能想到,後麵一定又發生了什麼大的變數。
而這變數,與玉鐲有關,與關於它的傳說有關。
究竟是禍是寶,似乎已經說不清了。
“後來呢?”她低聲問。
席城輕輕一笑,淡淡的搖頭苦笑。
“後來,小婉拋下他和兒子,留下一封信和一個手鐲便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似從那座城市蒸發了一般。但是,之後的幾年,卻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因為思妻心切,他一直將手鐲戴在身上,有幾次差點出事,都會有人暗中助他化險為夷。事情透著蹊蹺詭異,他想查卻查不出頭緒。其實,小婉走後,留下的一封信,他一直都沒有打開看。他不敢去看裏麵的內容,他怕那會是他承受不住的結果。”
“時光匆匆,一過就是二十年,兒子也長大成人,永恒鑽石公司也越做越大。而池楓卻一生未娶,苦苦等著那個小婉出現……池瘋的兒子遲一鳴看不下去父親一年又一年的苦等,他背著父親,偷偷打開了那封塵封多年的信。當他看到信的內容,完全被驚住,淚流滿麵的跑到父親身邊,將信交給了池楓。”
席城又頓住了聲音,扭頭看向蘇琪,眸底閃爍著淺淺的光。
“你知道那信裏寫的什麼嗎?”
蘇琪蹙眉,也一時茫然。
“不知道……”
席城低低一笑,唇角的弧度擴大,聲音夾了愉悅。
“那封信裏,說明了小婉當初為何救了池楓,她救他,並非為了利益,並非看重他的商業頭腦。她隻是來報恩的,為了還當年他在車禍中救出的一個小女孩的恩情。而被他救出的那個小女孩,就是小婉。小婉在信裏說,她給他生了一個兒子,賦予了他一個新的生命,就如他當年救了她,給了她重生一樣。如果他還願意和她繼續走下去,彼此毫不芥蒂的坦誠相愛,她會一直在城市的大海邊的一棟別墅裏等他。那個地方,隻有他知道,別人都不知道她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