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複寵

溫貴人笑起來:“我沒想怎麼樣,你緊張什麼?”

胡美人最怕的就是溫貴人這個樣子,笑裏藏刀,心裏麵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什麼。

她現在把自己扣在這裏,不讓走,又不說些什麼關鍵的話,連句威脅都沒有,偏偏做出一副和睦相處的表象來。

胡美人不知道這樣該怎麼應對,有些慌了神。

溫貴人卻是個中老手,知道自己突然複寵對於整個後宮都是強烈的衝擊,尤其是背主之後還來說她要害她的孩兒的胡美人,更是尤為害怕。

溫貴人一筆一筆記得清清楚楚,她那時候病著,毫無還手之力,如今想來,自己既然踏出了這一步,就不能再由著別人看不起溫家。

溫貴人看向胡美人,“你很熱麼?怎麼出這麼許多的汗?”

胡美人回過神來,輕咳了一聲:“大概是累著了,想回去歇歇。。。”

“既然在我這裏這麼不舒服,那我也就不留了。”溫貴人沒有再說不讓走的話,看得出來胡美人是真的太過於緊張,若是出了什麼問題,溫貴人也擔待不起。

胡美人長鬆一口氣,起身行禮之後離開。

溫貴人的複寵勢不可擋,當夜皇上便留在了宸宮沒有出來。

夜晚的宸宮終於再次亮了一回,整個後宮不知道有多少人不能安枕。

素衣坐在西宮偏殿的廊下,夜間的風涼爽得很,她一點困意都沒有。

倒不是因為溫貴人複寵之事,她沒想那麼多,也不想去想那麼多,她就是想敬王府了。

皇宮裏真的很大,她到現在都沒有完完整整的走遍,可是這裏也真的很小,四方天地一眼看盡。

她想出去走一走,集市上的甜棗,東記鵝坊的脆餅,現在也都已經到了旺季。

宮裏的生活枯燥無味,每日和鄭妃娘娘坐在一起,沉默的一下午就悄然過去,好像看著鄭妃娘娘,又覺得自己並不是自己一個人才這般的孤獨。

素衣時時看見胡美人,看著她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大起來,便總會想到,薑琬琰也是要生了。

算起來,薑琬琰離臨盆之期也不遠了,王爺一定把她保護的很好,這個孩子肯定會平平安安來到這個世上。

如果她沒有入宮,現在應該是她陪著薑琬琰,到街上去隨意走走,在府裏邊給孩子做衣裳。

可是現在這些都隻是她想象中的事情了。

溫貴人複寵的事情,並不需要她傳信出去,到了明日,一定會滿朝皆知。

多少人的眼睛盯著這裏,多少人都看著宸宮裏的這位是怎麼自生自滅的。

可是她溫貴人沒有讓他們得償所願,她又站起來了,不管是為了什麼,也不管有多少的虛情假意又有多少真心,她的的確確,重新和皇上重歸於好。

這其中的關鍵,已經沒有辦法考察,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看溫貴人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雖然沒有必要,但是素衣還是遞了信箋,鄭妃還笑著問她為何多此一舉。

素衣說不清楚,她可能。。。隻是怕王爺忘記了她這個人,怕自己成為一個被遺棄的棋子。

雖然知道王爺不是這樣的人,不會做這樣的事,但素衣還是害怕了。

這個宮裏的人情冷暖太少,大家獨善其身,不去害人就已經非常不錯,還如何保持一顆赤子之心?

她如今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多少人恨她?對敬王府的不滿猜忌,流言四起,說她是敬王爺送給皇上來謀奪江山的狐媚東西。

素衣都知道,但是她從來也不多加理會,宮裏麵的女人總是愛把自己的不幸歸於其他女人身上。

怨恨,不分青紅皂白的怨恨,看著吧,今晚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在心裏恨死了溫貴人。

往後隻會風波不斷,絕沒有消停的那一日。

這就是她要一直生活下去的地方,素衣不願意,也不想一直活在這樣的地方。

她就等著,等著敬王府幫端王府奪得皇位的那一天,她便可以求了蘇穆清,孑然一人,了無牽掛的遠走。

去看她從未看過的風景,去認識她從未認識過的人。

這就是素衣現在唯一支撐自己走下去的動力。

這深宮的夜真的太漫長了,她記不清楚自己在這個地方坐過多少夜晚,也記不清楚有多少的白日關在房間裏酣睡。

她從來不是放任自己的人,可是現在她迷茫的很。

這條路真的太長了,她看不到盡頭,也看不見來處,鄭妃能夠保得住她的人,卻保不住她的心。

溫貴人從前榮寵的時候,他們尚且能說,皇上是為了溫家的緣故,如今複寵,不知道又要怎麼說。

不過溫貴人想來是不會在意的,怎麼說她都好,她隻要自己不辜負了自己的內心便。

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人得意有人失意,沒人會失意一輩子,也沒有人能得意一生。

這就是定律,所以沒有什麼必要太在意得失這件事,百年之後塵歸塵土歸土,這些事情又會有多少人記得呢?

素衣緩緩站起身,她深吸一口氣,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夜深了,果然還是有些困倦的,若是靠在這裏睡過去,明日起來肯定會發熱。

她不喜歡生病,藥太苦,實在不想喝,所以幹脆起身回屋躺下,後半夜起風,吹的樹葉颯颯作響,聲音不大,更像是催眠曲。

素衣閉著眼睛,漸漸也有了困意,腦子裏麵亂糟糟,什麼都在想,沒有頭緒,也沒有規則。

她總覺得外邊似乎有人,但是每次睜開眼睛看,窗外麵除了月光,也什麼都沒有。

這樣的錯覺持續了很久,直到素衣徹底睡過去。

在她熟睡之後,窗戶突然被人輕輕推開,一縷淺薄的煙霧悄無聲息的在這個夜裏,像是幽靈一般潛入。

這一切發生的悄無聲息,素衣完全不知道,那個幽靈一般的影子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響,那人在她的床前站了一會兒,不知道在看什麼,半響之後才把視線從素衣的臉上移開,走向梳妝台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