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就這麼一直守在她的身邊
“皇上,行刑完畢。”宮人小心翼翼的開口,這才發現墨千傲不知道什麼時候閉上了眼睛,直到宮人稟報後才輕輕的睜開。
就好像是從她身邊離開的那一刻起,他站在一旁就沒有動過,堅定不移的站在旁邊等,這一刻終於結束了,他迅速的來到政溪欣的身邊,蹲下身問道:“欣兒,你怎麼樣?”
這幾棍下來,真的是差點要了她的命,政溪欣隻覺得連抬頭都覺得吃力,她的雙眼發黑,腦袋嗡嗡作響,雖然還是死死的撐著,很想給他一個寬慰的笑容……可是隻要她一開口,腔內的血液似翻江倒海一般噴湧出來,政溪欣再也無法強行忍住,猛烈一咳,鮮血便從她口中溢出,染紅了禦花園地上鵝卵石鋪成的路,也染紅了墨千傲的眼睛。
“欣兒!”墨千傲整個人都驚慌了,他來不及多想,伸手去捂住她的唇,想著是不是能止住她的血,可是政溪欣越咳越猛,鮮血染紅了他的手,濺了他一身。
“千萬不要有事,欣兒!你不會有事的!”墨千傲說著,一把將政溪欣橫抱起來,飛快的腳步加以輕功,朝著離這裏最近的君露殿走去,傾心殿離這裏太遠了,他真的怕還沒有來得及送回去,懷中的人就已斷氣,所以墨千傲的寢宮離這裏最近,當然就去那裏了!
寒風知道政溪欣的情況,所以早早的就傳好了禦醫隨時等候召喚,墨千傲走後他緊隨其後,如意和清荷也要跟著去,卻被寒風留下來的人拉走了,小宮女說道:“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有皇上在欣妃娘娘不會有事的,寒總管吩咐奴婢,一定要先給你們處理傷口。”
聽小宮女一言,如意就是再不放心也沒用,她們無法跟隨著去,所以隻好跟著小宮女先回了傾心殿,何況君露殿本就不是她們能出入的地方,強行跟去隻能是給政溪欣添了麻煩而已。
執行宮規的幾個宮人都像是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一般,一個勁的擦著額上的冷汗,逃命似的退了下去,政若敏站在涼亭內,墨千傲雖然走了,可是那一股無形的壓力還在,她愣是在原地驚呆了半步都挪不開。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欲轉身離去,看見了前方匍匐在地的政溪芸,冷冷一笑,“這一次算你僥幸,誰讓你有個好姐姐呢,不過下一次……誰知道你還會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呢?我的好七妹!”說罷,扭著腰肢咯咯的笑著走去。
壓製這個政溪芸的兩人小宮女也隨著政若敏的腳步而去,剛剛還熱鬧非凡的禦花園,此時隻剩下政溪芸一個人癱軟在地。
淚水打濕了她的眼眶,帶著滿滿的不甘,看起來很是狼狽。
她究竟是做錯了什麼?她怎麼會這麼的沒用,明明什麼都沒做,這才是第二天……她就惹下了這樣的麻煩,明明什麼事都沒有,卻也能牽扯出這麼大一場陰謀?
為什麼她總是這樣的下場,總是被人利用!她不過是路過禦花園,準備摘兩朵花順便去姐姐的宮裏玩耍,卻好巧不巧的碰到這該死的政若敏!姐姐教過她,在宮裏地位代表著一切,所以遇到政若敏的時候她本就是一再忍讓,誰叫她隻是一個小小的美人呢。
可是她能容忍政若敏侮辱自己,卻不能容忍她辱罵自己的姐姐。
她明明那麼清楚的記得這件事情就是政若敏挑起來的是的,當時她說:“下賤的種就是下賤,難不成你以為政溪欣當上了正妃就能爬上皇後之位麼?真是太異想天開了,不要忘記你們生來下賤的身份,活著簡直就是丟人現眼,就算皇上再怎麼寵愛政溪欣都是沒有用的,所有的臣民都會不同意,誰讓你們就是下賤的命呢?庶女就是庶女,永遠也別想翻身,山雞也想當鳳凰,真是笑死人了!”
她當時真的是什麼都忍了,唯獨這一句沒有忍住,她怎麼能說那麼難聽的話,是可忍孰不可忍,難道不該是她受罰嗎?
她反駁了什麼她都記不清了,好像是反駁了她姐姐現在很得皇上喜愛,如今後宮沒有人能比她更有資格當皇後的話,又好像是就算香妃元妃都沒有姐姐深得皇上的心那樣的話……
她明明沒有說錯,她隻是在給政溪欣長誌氣而已,就算她的話說錯了,可是有錯的先的不也該是政若敏嗎?為什麼受罰的隻有她,做錯事的隻有她?好巧不巧的當時皇後和元妃就在不遠處的花叢中,這一切根本就是政若敏陷害她的陰謀!從小到大她都在欺淩姐姐,欺淩母親,現在到了宮裏,就從她身上下手,那副嘴臉真是醜惡!
即使現在姐姐的分位比她大,地位比她高,她依舊是那麼囂張跋扈的辱罵姐姐,說她下賤,這樣的人為什麼總是能爬到她們的頭上,為什麼這樣的人總是逍遙法外!
是啊,她忘了,政若敏的身後有太後給她撐腰,還有整個政府作為她的勢力,難怪她會那麼的肆無忌憚,皇上和太後講話的時候也敢插嘴!她們根本生來就不是什麼姐妹,這種惡毒的姐姐,她早晚有一天是要將她踩在腳下,不會再任由她欺負!
政溪芸纖白的手指狠狠的掐住,整個身子都微微的顫抖起來,目光越發的冰冷,憤恨!
這些仗著自己有勢力有身份背景就不把別人當人看的人,她總有一天會讓她們嚐一嚐厲害,她要報仇,這筆賬先記著,她要讓這些人看看,是他們狗眼看人低,下賤的庶女,一樣活得有尊嚴!
這一天不會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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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露殿內一陣手忙腳亂,墨千傲抱著滿身是血的政溪欣進來的時候,太醫院的禦醫們早就等候在了那裏,盡管之前他們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是在見到鮮血染遍全身的政溪欣時還是忍不住震驚了一番。
政溪欣內傷加上外傷,早已昏迷,墨千傲將她輕輕的放在龍榻上,鮮紅的血跡染在了明黃色的錦被上,無比的刺眼。
墨千傲臉色鐵青,站在床沿邊被迫讓開了位置,禦醫們湧上前,把脈的把脈,施針的施針,寒風走過來,手裏拿了一件幹淨的外袍,輕聲說道:“皇上,換件衣裳吧。”
墨千傲的眼神艱難的從政溪欣的身上移開,走到了一邊,脫下了自己染血的外袍,換上新衣。
禦醫們先給政溪欣吃下了護心丸,施針過後穩定了內傷之後忙叫醫女查看了外傷,裏裏外外忙了好幾圈,最後幾個人商討了一下傷勢,才給她下了藥方。
他們診斷之後就將外傷藥交給了醫女,最後在確定了政溪欣無性命之憂後方才離開,此時,寢宮裏所有的男人盡數退下,包括寒風在內,全都走了,關上門,墨千傲站在原地,這是他的寢宮,床上的是他的妃子,沒有人敢叫他回避,他也不需要回避。
雖然他的在場讓醫女們覺得有些不自在,可她們還是幫政溪欣脫下了衣服,她趴在床上,深度昏迷,除去衣裳時,身上那些血肉模糊的傷痕立即呈現在了墨千傲的麵前,雪白的背上青的紫的黑的傷痕縱橫交錯,嚴重的地方甚至已經炸開了皮。
紅色的血珠冒出來,墨千傲的眼愣是怎麼都挪不開了,心裏有萬隻蟲蟻在啃噬,那種痛無法用言語描述,他很想上前,可是理智控製著他的思維,讓他站在原地等候。
當醫女給她上藥的時候,墨千傲看見政溪欣即使處於昏迷狀態也依舊難受的皺了眉,忍不住開口道:“輕一點。”
醫女一愣,很想回答他是,可還是作為醫者的角度來對他說,“是,臣會輕點的,不過娘娘的傷必須現在推拿化瘀,再上藥,否則傷口將長時間得不到治愈。”
墨千傲不再說話,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醫女們先清理了一遍政溪欣身上的血跡,將傷口完全呈現出來之後,柔軟熟練的手擦上藥膏,就在她的背上開始了推拿化瘀的治療,即使力道放輕,背上的皮膚早就被打的不像樣,再輕的動作依舊是讓政溪欣感覺到難以忍受的痛苦,昏迷中睫毛也在微微的顫抖,揉了一會之後甚至本能的發出了難受的呻/吟。
看著此時政溪欣昏迷不醒卻還要飽受疼痛的磨難,墨千傲卻始終都沒有辦法替她分擔。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如果他在早一點的時候就封她為後,就不會有今天的後位風波了,隻要她的手上有了實權,也許他們今天就不會這般的被動了。
都是他的疏忽!
墨千傲在心裏暗自下定了決心,任何阻礙,都不會阻擋他要走的路,他一定會鏟除掉路上的所有障礙,給政溪欣皇後之位!
政溪欣在這一次的時間上處理的非常好,在人們的心中留下的一個很好的印象,這對她來說是個好的開始。
而朝堂上麵那些負麵的聲音,隻要墨千傲的決心夠強,他們的妥協隻不過是遲早的事,他最怕的,是意外,就像是今天這般,所有人都勾結在一起,設出一個局叫他兩麵為難!再有下次,他定會將這些黨羽先拔除!
“皇上,娘娘的傷都已經上好藥了,估計在晚上的時候就會醒了,醒來之後一定要先喝粥,再喝藥。”墨千傲思緒轉回來的時候,醫女已經處理好了政溪欣的傷口,此時,墨千傲看向了床榻上的人,她的衣衫都已經全部都換成新的,就那麼靜靜的趴在床上,身上搭著錦被,眉頭微皺,臉色卻已經比剛才好了很多。
“嗯。”墨千傲點點頭,揮手,醫女和殿內的宮女都盡數退下了。
走到了床邊,雙眸怔怔的看著政溪欣,那瘦小的身子,瘦小的臉蛋,三十棍,足以將她打死了,她究竟是怎麼撐過來的?她看上去明明就是那麼的弱不禁風,可是每一次又是那麼的堅韌不拔……
受了那麼多次傷,遭受了那麼多次生命危險,每一次她都挺過來了,就像是小草一般,總是風吹又生,她的生命力是那麼的頑強,隻是她每次醒來之後,傷雖然好了,可是失去的那一部分,卻怎麼也補不回來了……
墨千傲伸手撫摸著她略帶透明的臉,她的肌膚柔滑,隻是沒有之前那麼溫暖的溫度了,還是他熟悉的觸感,帶著他愛不釋手的油滑,似乎她的臉色從來都沒有紅潤過,總是帶著那一抹淺淺的白,讓他的心越發的沉重。
“欣兒。”墨千傲輕輕的喚了一聲,不需要她的回答,他隻是想喚她的名字,好像隻要她在身邊他的心就能得到寬慰。
伸手牽起錦被,輕輕的蓋在她的身上,小小的手心被放進墨千傲寬大的掌心中,感受著他的溫暖,冰涼的小手,漸漸有了溫度……
直到夜幕降臨,他一直都守在她的身邊,緊緊的握著她的手,給她傳遞著能量,直到她的眉目變得安然,他都一直一直等待著她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