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九十三章:百裏老嫗望穿眼
“好,好,好!”
“打賞,打賞!!!”
最後一個琴音落定,徹底的將人們的情緒給調動了起來。
人群叫著好,不止為說書,更為那唱曲兒。
那彈琴而唱的女子,讓人心生憐惜,恨不得立馬出現在那望夫台,好好的給那一直盼君歸的百裏老嫗一個安慰一個擁抱。
打賞連綿不絕,叫好從未停歇,而古風卻是徹底的傻了,懵了。他呆呆的坐在角落當中,不知所措。
難道,百裏望夫台真的存在?現在都被編成了評書?自己真的成了書中主角?還是忘恩負義、薄涼寡情的典型?
怪不得,怪不得啊怪不得。怪不得長生會將姓氏改掉,怪不得他會仇恨自己這個生父。原來,自己是這麼的辜負的他娘親。
換位思考一下,假如他是長生,天天看到自己的母親望眼欲穿的在那望夫台上淒婉而歌,他自己也會發狂,也會仇恨父親。
啪!
那說書先生又一次的拍打了一下桌案,再度鎮住了場麵。接著又道:
“話說那百裏老嫗,本是八荒嬌女,也曾名動一方,也曾風華絕代。奈何那望夫台上風霜如刀,硬生生的將她那青春臉頰,吹起了深溝褶皺。硬生生的將她那三千紅顏青絲,吹成了一根根皚皚白發。好端端的一個紅顏天驕,就這樣被折磨成了一個白頭老嫗啊……”
說書先生的語氣很是生動,幾乎是句句感人肺腑,扣人心弦,隻聽得人人入迷。
然而,坐在角落當中的古風,更是麵色大變,他手中的酒杯“砰”的一聲,掉落在地,摔了個粉碎,卻不自知。
百裏老嫗,原來就是自己辜負了的紅顏戀人聶倩啊。人們之所以稱她為百裏老嫗,正是因為那百裏望夫台啊!
望夫台上,風霜如刀……這樣的詞句,在古風聽來,簡直就是尖刀,每字每句,都直戳他的心窩子,隻叫他痛斷肝腸。
啪的一聲,那說書先生又開口了:
“望夫台上盼君歸,紅顏傾盡君不回。百裏老嫗命不久,夫還未歸子又隨。青天王來雄赳赳,壓迫萬世仙路遊。雖能雙翅遮天日,卻負紅顏奈何憂啊!”
啪!
紙扇敲下,頓讓客人渾身一震!
簡單的幾句打油詩,道盡了那望夫台的淒涼,直叫歎息一片。尤其是那一句“夫還未回子又隨”,更是宛如尖刀,直戳得人人心痛如絞!
聽到這裏,古風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慢慢的站直了身體,一縷氣機自然流轉,當場就壓得人們胸悶難當,近乎窒息。
幾乎是同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了過來,無不駭然,無不驚恐。人們的思緒,瞬間從那百裏老嫗的身上回到了現實。
隻見,古風默然的凝望著那說書先生,半響後才問道:“老先生,你所說的百裏老嫗,以及那望夫台,可真?”
“真,無半點虛假!”說書先生顯得很是淡定,絲毫沒有被古風的氣勢所嚇倒。
似乎為了證明自己,他又補充道:“那百裏望夫台,據此不過數百裏,你若不信,現在便可過去探個究竟。倘若你在那望夫台上,看不見百裏老嫗,老頭子我這條命,就給你了!”
說著,那說書先生“啪”的一聲,又猛敲了一下桌案。很奇怪,明明他的修為還不到神宮境,卻硬能給自己營造強大的氣場,卻能鎮住在座的所有人,當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忽然,在座的客人當中,傳出來了一聲驚呼:“天哪,這……這不就是……青天王嗎?他他他,他……他怎麼出現在了這裏?”
被認出來了,古風在這裏坐了這麼久,終於是被認出來了。
這一聲驚呼過後,許多人立馬就調出了當年的古風畫影作為對比,立馬就出了結果。
不錯,眼前的此人,正是昔日的青天王古風。雖然在樣貌和氣勢上麵,有了很大的變化,但其輪廓五官,還是沒變。
古風的身份被識破,使得酒館當中,立馬就沸騰了起來。許多人當場便露出了討好之色,各種問候不斷,驚呼一片。
然而,古風卻依舊是鐵青著一張臉,根本就沒有理會任何人,他隻是死死的盯著那說書先生。
良久後才說道:“但願你說的是真的,倘若讓我知道你胡言亂語,定不饒你!”
話落,古風的身影直接就消失了,下一秒,他直接就出現在了百裏開外。
他走後,酒館當中,立馬就又炸鍋了,人們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傳說中的青天王,一定是去了望夫台。
所幸的是,望夫台距離這裏隻有幾百裏而已。這點路程,對於修士而言,簡直太近了。
當人們趕到那望夫台時,竟真的見到了酒館當中遇見的青天王。
此時的青天王站在望夫台上,默默的凝望著三丈開外的那一個白頭老嫗。
白頭老嫗老了,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風華絕代的八荒嬌女了。她已經跳不動了,其聲也嘶啞了,再也唱不了那《盼君歸》了。
此時的百裏老嫗,就這樣依偎在一塊青石柱上,眼神空洞,神情呆滯。雖然古風就在她三丈開外,但她卻視若無睹!
無量山,山無量。無量山外望夫台,夕陽滑落人還在……
這都滑落多少個夕陽了啊?這個可憐的百裏老嫗,依舊是望眼欲穿的,每天守在這裏。
望夫台所正對著的方向,正是聖域方向,也正是古風此時所站在的方向,他正好擋住了那百裏老嫗的視線。
那老嫗,雖目光空洞神情呆滯,但口中卻在輕聲呢喃著什麼。待古風仔細聽來,當場心痛得滴血。
那白頭老嫗,此時正用嘶啞到微不可聞的聲音呢喃道:“北風起,燕雀歸。為君歌一曲,藏進微風中。飄蕩千萬裏,傳達我情意。不求金甲錦袍耀四方,隻求君安平,早日歸故鄉……”
這幾乎已經不能稱之為歌聲了,因為這白頭老嫗已經是有氣無力,再無任何的旋律可言了。甚至還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