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說夢境和現實是相反的，但在江雲舒看來這可未必。
重生的事也像是一場夢，可她該吃的苦，一點都沒少。
蕭卿塵眼神微微驚訝，直接把周雪薇撇在那，朝著江雲舒走過來。
“你怎麼來了？”
他下意識的就要去牽江雲舒的手，卻被她躲開。
蕭卿塵表情錯愕，他做錯了什麼呢？
江雲舒看向不遠處的周雪薇，她穿著一身白紗衣，頭上還戴著一朵不太顯眼的花。
由於剛剛哭過，她眼睛都是腫的，看起來很是我見猶憐，弱不禁風。
這模樣，別說男人了，恐怕就是女人見了也會心生同情。
江雲舒突然理解為什麼蕭卿塵願意養著周雪薇了，即便她什麼都不能提供，甚至隻在家裏白吃幹飯，蕭卿塵也從來沒說過要把她趕出去的事情。
“你怎麼會到這來？”見江雲舒不搭理自己，蕭卿塵又問了一遍。
江雲舒抬起頭，她像是剛剛把思緒收回來一樣，對著他燦然一笑。
“聽說王爺來祭拜周小姐，又聽說王爺和周小姐自幼青梅竹馬，甚至還發誓一定要娶她為妻，如今我占了她的位置，當然得過來跟她說一聲。”
這話一出，她先嚇了一跳，不太明白自己怎麼能說出這種陰陽怪氣的話，但想收回也來不及了。
蕭卿塵卻一頭霧水，“你從哪聽來的這些話？”
“什麼話？”江雲舒比他還不解，“這些不都是王爺親口說過的嗎？總不能因為人家周小姐死了，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吧？”
江雲舒不再理會他，拿著一束潔白的菊花走到墳墓前站定。
在那墓碑上掛著一副彩色畫像，一個女子身披戰甲跨坐在一批赤紅色的馬兒上，英姿颯爽。
她眉宇間的英氣十分難得，眼神清明，其實隻是一幅畫像，但光是看著江雲舒就仿佛見到了她的本人。
若周大小姐還活著啊，一定很幸福吧，蕭卿塵本就是戰場出身，戰功顯赫。
周寧纓也是馬背上的女英雄，這倆人在一起確實般配。
相比之下江雲舒隻會一些女兒家的玩意兒，比如琴棋書畫，又或是詩詞，茶道，刺繡花鳥一類的。
但比起上戰場殺敵，她這些所謂的優點實在不值一提。
江雲舒把菊花放下，又親自點了長明蠟燭，輕輕的歎了口氣。
若自己是個局外人，她真的會衷心祝福蕭卿塵和周寧纓衣白頭到老，隻可惜她已經不在了。
蕭卿塵仍然沉浸在疑惑中，青梅竹馬？他要娶周寧纓為妻？這些謠言都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他和江雲舒一樣整天待在京城，為何自己從來都沒聽說過呢？
江雲舒拜了三拜，抬頭的時候剛好對上周雪薇那雙哭紅的眼睛。
她似乎對自己很有敵意，眼底那麼排斥，非常明顯，卻又在看到江雲舒的那一刻轉瞬消失，轉成笑臉。
“沒想到江小姐會到這來，真是意外。”她淡笑著聲音也恢複清冷。
還不等江雲舒回話，周雪薇朝身後蕭卿塵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睛裏再一次蓄滿淚水。
“隻是可憐了我姐姐走的那麼早，她正值大好年華卻還未享受人生就去了，而我這個做妹妹的一點忙都幫不上，還像個拖油瓶一樣連累王爺。”
她哭哭啼啼，聲音像唱戲似的，哀轉婉絕，好不淒慘，讓人聞之落淚。
蕭卿塵微微皺起眉頭，似乎有點不耐煩，他走過去語氣僵硬。
“本王剛才就已經跟你說過了，以後不管發生何事，都不可能把你趕出去。你就在王府好生住著，不要有別的擔憂。”
“真的嗎？”周雪薇淚眼婆娑，她分明是在看蕭卿塵，但眼角卻瞅著江雲舒轉悠。
她小心翼翼的詢問，“王爺，剛才說任何人都不得把我趕出去，這句也是真的嗎？”
她就像神經質一樣，逮著一句話翻來覆去問好幾遍。
蕭卿塵不明所以，但這話他確確實實說過，便點了點頭。
“多謝王爺！”周雪薇喜極而泣，俯身行了一禮。
身後江雲舒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她沒有插嘴，仿佛自己並不存在似的。
在得到蕭卿塵的肯定答複後，江雲舒嘴角微微一揚，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嘲諷些什麼，隻是有些感慨罷了。
就在昨天晚上，蕭卿塵還跟她說，以後的攝政王府隻會有她一人，連個丫鬟都不會出現。
可這才短短半天的功夫，在自己麵前江雲舒被打臉了，速度之快讓她猝不及防。
可她又沒有資格說什麼，本朝男子三妻四妾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女子身為正妻不僅不能勸阻，反而還要幫丈夫一起尋找妾室，目的就是為了開枝散葉。
所以即使江雲舒覺得這事不公平，她也沒有地方去說理。
從老夫人到自己母親，又或是自己的外祖母，她們全都是這樣過來的，沒有例外。
一個人在一個黑暗的環境待久了，怕是會把黑暗當作光明。
江雲舒突然覺得自己來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其實她也不知道怎麼就來了，隻是想著應該到這來看一看。
或許是為了讓自己放心，或許也是想看看蕭卿塵究竟會跟周寧纓說什麼。
隻是沒想到這裏居然成了周雪薇的主場，看她那甜蜜的笑容江雲舒完全可以想象出來，如果不是自己在這，隻怕她會直接撲到蕭卿塵懷中。
“回去吧。”蕭卿塵突然開口。
他看著江雲舒，“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江小姐既然來了就沒有再回去的道理，到王府裏小坐片刻吧。”
“不用了。”江雲舒婉言拒絕，她微微低下頭遮住了眼中的落寞，再抬起頭來時又恢複了那副笑盈盈的模樣。
“我今日過來便是特地來祭拜周小姐的，既然已經結束，那我自然就要回去了。”
她利索的上了馬車，在撩開簾子即將進去的那一刻，江雲舒又轉過身來。
“聽說鎮遠將軍曾經把名下的一些產業交給了王爺來打理，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