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東窗事發(下)

“皇上,不要啊,一旦滴血驗親,您讓旁人如何看臣妾,如何看她?您就讓小公主幹幹淨淨的去吧……”韋德妃跪在地方幾乎要哭暈過去,“臣妾求您了!求您了!”

韋光荃跪在地上說道:“皇上,您不能僅憑麗姬的一句話就懷疑您的妻女啊!德妃娘娘伺候在您身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皇宮之內禁衛森嚴,豈能容易半點不軌之事?從小公主中蠱,直到麗姬的出現,分明都是有人在故意陷害德妃娘娘與小公主啊!請皇上明察!”

皇帝冷哼道:“韋愛卿是說國師錯了?”

韋光荃回道:“國師也不是神,也有出錯的時候,這並沒有什麼奇怪的。皇上,您若執意滴血驗親,您讓天下人如何看您,如何看雲蒼的皇室?皇上,您一定要三思啊!當務之急是要找到下蠱之人,小公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啟稟皇上,大學士淩建求見——”小宋子的聲音十分恭順地響起。

韋德妃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許是這一驚來得太猛烈,她感到自己的肚子很明顯的痛了一下。隻是當著皇帝的麵,她還硬撐著。

“不見!”皇帝十分不悅的吼道。這什麼來添什麼亂,有多遠滾多遠!

韋德妃聽了這句話,心才稍稍放下了一點,隻要查不到淩建的頭上,隻要皇帝放棄滴血認親,她尚有一條活路。

“可是淩大學士說,他有法子能治好小公主。”小宋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是嗎?”皇帝立即想到了麗姬離開時說的那句話,孩子的親生父親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難道這個男人是孩子的父親?

韋德妃本已放下的心,又猛的提了起來,隻是她一再告訴自己,這個時候什麼話都不能說,絕對不能說,不能讓皇帝看出一點點破綻,不然大家就都完了!

可是皇帝的眼睛卻一點點眯了起來,他顯然對這個年輕人印象很深。

淩建,就是那個膽大過人的年輕人,當時他在朝堂之上說了實話,被皇帝給打了,還是韋德妃為他說話,說得皇帝心服口服,立即給那年輕人升了官,這幾個月來提拔重用,幾天前還升任他為大學士,讓他好好過個年!沒想到啊!沒想到啊!

“讓他進來!”皇帝的聲音冷冷落下。

韋德妃幾乎無法自持,搖搖晃晃地就要倒下去。皇帝冷冽的聲音再次響起,“愛妃這是怎麼了?”

韋德妃隻得捂住肚子,“皇上,臣妾的肚子好疼,恐怕……恐怕是要早產了。”

“是嗎?”皇帝突然走過去,蹲下身去撫韋德妃滾圓的肚子,驚得韋德妃一陣痙攣!腹痛也劇烈了起來。

“皇上!皇上!”韋德妃的眼淚不斷地從眼中滾落,她奮力地抓住了皇帝的袖子,一字一頓,“臣妾自四年前進宮服侍皇上,無一日不感激皇恩之浩蕩,臣妾自問對皇上問心無愧,沒有做過一件虧心之事。臣妾此情,日月可鑒,無奈臣妾受寵,惹得無數人眼紅,她們要置臣妾於死地,已非一兩日之事。臣妾此生得皇上寵愛,即便是死,亦死而無撼,隻是臣妾不甘心,若是他日查出真相,還望到臣妾的墳上告之。”

韋德妃說著話的時候,淩建已經進來了。他因為夜裏慌忙趕來,儀容略有些淩亂,但是仍然可以看出鼻正口方的英氣模樣。他進來後並不敢打斷韋德妃的說話,隻是先在一旁跪了下來。

他這一路過來,其實是十分慌亂的,可是以說完全沒有一點頭緒,他隻知道他的女兒要死了,他無論如何都要過來見上最後一麵。至於韋德妃,一定會深受打擊,他覺得如果他在,韋德音可能會比較容易撐過去。

可是他完全沒有料到會是這樣一種場麵,韋德妃居然在跟皇帝訣別,那麼皇帝一定是懷疑了她們母女。韋德音說這些話,不僅僅是為了打動皇帝,更是為了通過這些話告訴他,他不該來,必須馬上走!

淩建這才意識到自己跑到這裏來是多麼錯誤的一件事,他上了別人的當了,那張送到他府上的字條根本不是韋德音送給他的。可是那上麵分明是韋德音的字跡,這說明有人盯他們很久了,這是他們精心設置好的圈套!

可他竟然鑽進來了!可恨!

“若是你沒有錯,又何必說什麼死不死的話呢?”皇帝冷冷地拂開了韋德妃的手。在他麵前演戲的人多了去了,他若是連真心與假意都分不出來,他早就被人從龍椅上踢下來了!

韋德妃的手一空,知道皇帝已經下定了決心,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接下來該怎麼辦?她完全不知道!她隻是捂著肚子,倒伏在地上。疼痛一陣陣襲來,她想她是活不久了,此事再難有轉機了!

“你說你能救小公主?”皇帝甩開了韋德妃就來到了淩建的麵前。

淩建急忙拜見了皇上,然後回道:“微臣隻是聽說過一些蠱術,心想說不定能派上用場,就想大膽前來一試。”

“你對朕的小公主倒是很關心哪?”

“皇上的小公主也是天下人的公主,微臣深受皇恩理應為皇上分憂。”

“朕的女兒也是天下的女兒?”這句話明顯觸痛了皇帝的神經,多聰明的男人哪,難道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睡他的女人!皇帝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起來,他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平息下來,說道,“你真是會替朕著想,可是你不覺得你的消息得到的太快了嗎?”

“回稟皇上,微臣新作了一首詩,覺得皇上一定會非常喜歡,所以就想趁著春節的大好日子來向皇上進獻,若能搏得皇上一笑,也算是新年討個好彩頭,結果聽聞宮裏出了事情,微臣一時擔心,就打聽了一下,得知大概,也不曾多想,仗著自己知曉一點蠱術就大膽前來了。有失穩妥之處,還請皇上見諒。”

淩建既然已經明白韋德妃向他傳遞過去的信息,自然要想盡辦法把事情圓過去,然後盡早脫身。幸好他十分擅長作詩,信手拈來,毫不費力,並不怕皇帝考他。

皇帝冷哼一聲,這謊還編得挺圓。他簡直挑不出錯來。可是真有這麼巧嗎?要撒謊也得看看想騙的人是誰!

“那你就幫朕看看小公主吧,她快不行了!”皇帝冷冷出聲。

淩建也不敢去看韋德妃,便起身去了,看過之後,強力忍住了骨肉親情,告訴皇帝孩子沒得救了,除非找到施蠱之人找到解蠱的方法。

“是嗎?朕倒以為還有救呢!”說罷,皇帝就小宋子拿刀割破了淩建的手,把他的臉滴到小公主的臉上。

淩建一臉驚慌失錯,“皇上這是何呀?”

皇帝冷笑,“為何?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這時,韋德妃在地上慘叫了一聲,有血在她的裙下蔓延開來,太醫們立即道:“德妃娘娘早產了!若不是及其施救,隻怕——”一屍兩命。

皇帝冷酷地眨了一下眼睛,一指韋德妃,“讓她生!朕要他們母子活著!”

韋德音的父母聽到這句話居然鬆了一口氣,他們以為皇帝還是舍不得韋德妃母子的,他們更加期盼,韋德妃這一胎是個皇子,最重要的是這個孩子一定得是皇帝的兒子。

可是韋德音卻知道,皇帝隻是尚未放棄最後一線希望,但他很快就會知道這個孩子也不是他的,等待他們的不過是必死的命運罷了。她很希望自己死在生產的過程之中,因為最起碼她是帶著韋德妃的尊耀去死的。至於她的屍身,皇帝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從淩建進門開始,她就已經預感到,她的死期就要到了!

因為兩個女兒有一個有四成像淩建,另一個有三成像他,若是平時不注意去瞧是不會發現的,可是皇帝已經起了疑心,一定是越看越像。所以,她所有的掙紮在皇帝麵前都是極為無力的,也是極其無用的!

在皇帝身邊伺候這麼多年,她太明白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她既然敢做出借種生子這種事情,就知道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從一開始她就在賭博,可是如果她不賭,她在這後宮之中就永遠沒有出人頭地的機會,連韋妙柔那個庶出之女都壓著她,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她不後悔,哪怕最後她輸了,起碼她贏過!總比從來沒賭過,一輸到底的好。隻是她輸的代價太大了,她所有的親人都必須死。她覺得自己對不住他們,可是她也隻好到地底下再跟他們賠罪了。

韋德音最後清配的意識隻到了這裏就結束了,因為她聽到太醫在說“小公主醒了”,然後皇帝凶煞的說了一聲“滴血驗親”!一切都完了!完了!

驗親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小公主是淩建之女,而非皇帝親生。皇帝又把另一個小公主抱來,得到的結果,仍是一樣!

淩建已經嚇癱在地,尿在了身上尚不知。他已經沒有了剛來時的沉著與圓滑,有的隻是對皇帝的恐懼,對死亡的恐懼。可是皇帝隻是冷眼瞧著他,一句話也不說。他還在等,等最後的一個結果。

兩位小公主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們鬧著要母妃,看到了皇帝又像以往那樣揮舞著小手要抱抱。皇帝將那兩個孩子拎了起來,然後狠狠摔死在了柱子上,孩子慘叫一聲,腦漿迸裂,血流滿地,慘不忍睹!

韋德音的父母都嚇暈了過去,隻有韋光荃還在跪在那裏承受著皇帝的怒氣。他要是早知道韋德音是這種人,他絕不會替她說一句話。這個賤人不是膽大,是絕對的愚蠢。她可以偷情,但絕不可以被人抓住把柄,可是她居然為情人生下子以此充為龍子,這是多大的把柄在這裏放著,遲早都會東窗事發!

她自己想死不緊,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連帶毀了韋家!皇帝正愁沒有機會處治韋家呢!

看看那兩個孩子的下場就知道了,皇帝一旦知曉真相,昔日捧在手心的小公主頃刻之間就能化成一團模糊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