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扶額,太後您偏心也偏得太明顯了吧?這話說的,好像榮華是他們折磨了似的?
龍炎彬自覺他的身份比較客觀,所以出來替流蘇他們答道:“皇奶奶,提前動手有用嗎?就算把榮華救了回來,皇帝的目的沒有達成,還是不會放過她的!到時候他使出更殘酷的手段,您能承受得了嗎?”
皇帝的脾氣,他們皇室中人都應該十分了解,但凡是他下定決心做的事情,就會不惜代價不擇手段去完成。既然他已經打定主意犧牲榮華,就絕不會有心軟的時候!
老太後豈能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隻是看見榮華瘦了一圈,她實在是心疼。她老了,說不過這些年輕人,便道:“總是你們有理!”那賭氣的模樣,就像一個小孩子。
流蘇隻能忍心地哄了幾句,榮華弄成這樣,他們也很心疼。可是再心疼也不能蠻幹,必須要等到適合的時機才能動手,不然不僅救不了榮華,反而害了她!
西蠻小太子聽到這裏,心生佩服,他以為龍鴻煊就是個強硬的大男人,沒想到也有心細如塵的一麵。如今有瑞王妃這個智囊在他身邊,這夫妻二人真是如虎添翼。幸好雲蒼皇帝不讓瑞王參政,不然他若是繼承了皇位,對西蠻絕對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七哥,七嫂,軍師這次真的凶多吉少了嗎?”榮華抬起淚眼問道。有風徐徐吹來,碎發輕輕拂在榮華的臉上,婉哀而淒美。
她最擔心的事情就是軍師會不會因此被抓,如果真是如此,那她就是以死謝恩,也對不起死去的慕容氏祖先了!其實,若不是還有皇奶奶與七哥七嫂這些疼愛的親人在,她不能輕生,她是真的很想一死了之!她活著什麼都幹不了,隻會給別人添麻煩!
“軍師陷入皇帝的包圍,不是被活捉,就是死定了!”流蘇突然搶在龍鴻煊的麵前回道。
龍鴻煊微微一怔,流蘇沒有理由不讓榮華知道真相,榮華才是這裏唯一姓慕容的人。她會這樣的做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偷聽。是誰?
龍鴻煊敏銳的視線很快卷到了一個身影,又仿佛完全沒有注意一般的迅速挪開,仿佛他剛才隻是習慣地向輪回眼周掃了一眼。不過他的心裏卻有了答案:西蠻小太子,還真是小瞧了他!
龍鴻煊拉過流蘇的手,輕輕寫了一個太字。因為他的大手包裹著流蘇的小手,所以就是再毒的眼睛,也完全看不到他在裏麵寫了個字。
西蠻小太子!流蘇的嘴唇微提,果然是他。這位小太子實在是聰明得過了分,知道流蘇是個識香高手,所以故意用了大多數男人都會用的一種香料,這樣即便流蘇能夠聞出來了,也不能確定它的主人是誰。
不過,也正是因為他的香料用得過於普通,所以剛剛微風吹過的時候,流蘇才聞出了一絲不屬於身邊眾人的味道。她的第一個直覺便是西蠻小太子,因為她認識的人裏隻有他才如此高深莫測。
所以她毫不猶豫地隱瞞了真相,即使讓榮華傷心一會兒,也要為了防止機密外泄!不然暴露了真正的軍師,他們可就是真的該死了。
榮華聽到流蘇的話,果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無比的心疼與自責,直言不配做慕容氏的子孫。皇太後那叫一個心疼,有些生氣地輕瞪了流蘇一眼,這孩子,不能說得委婉點嗎?非得那麼直白,多傷人心啊!
流蘇歉意地低了低頭。傷害榮華非她本意,實在是迫不得已。不過榮華的小心肝確實該好好練練了,生在皇室之中還總是一顆瓷器心,一碰就碎,這怎麼能行?敵人還沒把她怎麼樣,她先把自己給哭死了!
龍鴻煊毫不客氣地說道:“皇奶奶,榮華已經及笄,不再是個小孩子了,該是她麵對現實的時候了。我們再心疼她,再護著她,能護她一輩子嗎?”
此言一出,又戳中了皇太後的痛處,如今鬧了這樣一世,榮華的名節俱毀,拓跋浩肯定是不會再要她了,她可怎麼嫁得出去啊?年紀青青的,總不能陪著她這個老太婆當尼姑吧?
皇太後心疼地說道:“隻要哀家還有一口氣在,哀家就要愛護榮華到底!”不然她死後怎麼去見真正的太後,她都榮華照顧成了這個樣子。
榮華此時並沒有心思關心自己,滿腦子想的都是軍師,她哀求道:“七哥,七嫂,難道就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流蘇不想讓她再糾結這個問題,正色道:“這是皇帝的主意,任何人都不能更改,軍師會上皇帝的當,是他自己計不如人,怨不得任何人,更怨不得你!榮華,這一點,你必須認清!”
能救出榮華,流蘇與龍鴻煊已經做出了很大的犧牲,這丫頭還想他們帶著人去皇帝的重重包圍裏救人嗎?癡人說夢!已經及笄的孩子,不能再這麼沒有頭腦了!流蘇真是有些擔心,若把慕容氏餘部真的交給榮華去領導,還不知道會出什麼樣的紕漏呢?
榮華知道流蘇句句在理,聲音都小了下去,可是她仍是自責,“他是因為我才……”
流蘇很嚴厲地打斷了她的話,“既然他想把你帶走,不願讓你嫁給拓跋浩,他應該做好萬全的準備,準備好完善的計劃。皇帝是什麼人,他還不清楚嗎?既然沒有能力全身而退,就不要妄想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一旦做了,就必須去承擔後果!軍師的生死已經操縱在皇帝的手上,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你最好盡快忘掉這件你無法更改的事情,想想你還能做些什麼!”
皇太後與龍炎彬都被驚住了,這樣的寧流蘇太彪悍了!龍炎彬甚至想用一種同情的目光去看龍鴻煊,你媳婦這麼彪悍,你都是怎麼忍下來的?還好當年沒娶成她啊!
龍炎彬一臉釋然,我媳婦就是這麼有個性,我寵出來的,怎麼了?甚至還欣賞地看了流蘇一眼:說得好,罵得對,他以前對榮華都太心慈手軟了,所以這孩子成長得有些慢!
別說他們,就連遠處觀望的西蠻小太子都暗暗吃驚。方才龍鴻煊隨意的一掃,把他嚇了一跳,很擔心自己被發現,想離開,卻又不甘心什麼有用的消息都沒探聽到,所以硬著頭皮縮著腦袋趴在那裏一動不動。好半天沒聽到動靜,才伸出頭來。
他總算明白為什麼寧流蘇與眾不同了,難怪能被龍鴻煊愛若至寶,這樣的女子若是生為男人身,必定是宰相之才。西蠻小太子不禁在想,若能馴服這樣的女子,承歡身下,定是世上第一快事!哦不,是讓他們夫妻二人都承歡身下!
“我要活下去,我要重振慕容氏餘部。”榮華被流蘇一問,也愣住了,想都沒想就冒出這樣一句話。她很明白身為慕容氏的子孫,她有這樣的責任與義務,尤其是這一次軍師因為而她的關係而被抓,她就更有責任這樣做了。
“怎麼活?你現在已經身敗名裂了!”流蘇的聲音輕緩而沉重。
她的話,很殘忍,但這就是現實。現實比她的話還要殘酷,不是一時的意氣就能扛得過去的,她隻想提醒榮華,她將要麵臨的局麵比她想象更加嚴酷。先不說皇帝因此事大為光火,不會放過她,就連拓跋浩也會緊揪著她不放,極盡羞辱之能事。她要怎麼活下去,這確實是個很艱難的問題。
“我……我……”榮華抽泣幾聲,極力想說出話來,無奈她的唇實在抖得厲害,終究沒有再說出其他字來!
“流蘇!”皇太後無比心疼,不禁責備出聲。榮華才被救回來,流蘇就非要這樣傷榮華的心嗎?
“皇奶奶,蘇兒是為了榮華好!”他們真的護不了榮華一輩子!
這一次龍鴻煊堅決地站在了流蘇這一邊,軍師那邊堅持不了多久的,皇帝馬上就會過來。榮華要怎麼活下去,是一個再現實不過的問題。
“我決不會再任由皇帝擺布!”榮華的個性亦十分倔強,既然反不反抗都是一樣的結果,那麼這一次她不會再心軟。
“哦,有骨氣!”流蘇輕飄飄地點了點頭,眉宇中難掩對榮華的失望,自龍鴻煊發現榮華是假的以後,他們不放任何一點蛛絲馬跡,費盡辛苦才找到真的榮華。他們一早就暗示過要救她出來,可是這個傻孩子對自己的未來竟無半點打算!到現在還在走一步算一步。
這裏可是皇家,隻要你比別人少算了一步,哪怕是晚算了一步,等待你的結果都有可能是死!
流蘇的火氣顯然有一點大,“可一個榮寵有加的你,尚且被皇帝折騰成這副模樣,現在你的名聲俱毀,清白不在,你又怎麼跟皇帝鬥?慕容氏餘部已經是凶多吉少了,你對皇帝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了,你已經成了他手裏的一塊破布,他想把你撕裂了揉爛了都可以!”
甚至賜死榮華,掩蓋這段皇家的醜聞,皇帝都做得出來!
皇太後也明白現在的首要問題是要保住榮華的性命,並給她找到一位好夫家。隻是對於流蘇不留情麵的說法,她是真的生氣了,“蘇兒,你怎麼能這麼說榮華呢?她再怎麼說也你的妹妹啊!就算名節毀了,那也是皇帝的錯,再說了她仍是哀家最疼愛的孫女,哀家一定會給她再找一個好夫家的!”
“怎麼找?”流蘇回道,“皇帝很快就會來了,榮華私逃,已經觸怒龍顏,皇帝會讓她嫁給誰?誰又敢娶這樣一個沒了名節失了聖寵的女子?”
榮華死死咬唇,柔嫩的櫻唇上滲出血來,“皇帝要幫我的罪就讓他辦好了,大不了一死了之!我榮華就算身敗名裂,也絕不再任皇帝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