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貴妃的話果然被打斷了,若是流蘇硬要插話進來反而不是那麼容易,可是這句話明顯是在詆毀蝶貴妃在瑞王麵前的形象,就衝著她對瑞王的那股熱乎勁,她又怎麼能容易呢?
蝶貴妃頗有歉意地向瑞王陪了不是,然後又把那小太監叫了過來,“本宮平時裏就是這樣教你的嗎?居然連瑞親王都認不出來!”
小太監碎了滿嘴的牙齒,說話並不利索,並是跪在地上一個勁地磕頭認錯。
蝶貴妃還一副不依不繞的模樣,訓斥道:“就算瑞親王肯饒你,本宮都不能縱容了你。自己去內務府領罰的!”
那小太監也不敢耽誤,爬起來就去了。蝶貴妃還一臉內疚地向瑞王解釋著,“新來的小太監還沒高教,瑞王剛回來就惹得瑞王不快,都是本宮的不是,若是皇上知道了一定會怪罪本宮的!”
說著說著,那蝶貴妃的眼中竟有了星星點點的淚意,難不成還要瑞王去安撫她不成?
瑞王果然開口,聲音輕柔,“不是貴妃娘娘本意,貴妃無需自責。”
流蘇卻哧的一聲笑了起來,頗讓人覺得刺耳,蝶貴妃雖然極力顯示著自己的涵養,可是還是沒能忍住聲音裏的不快,“這位便是瑞王妃吧?”
流蘇優雅地而輕慢地見了半個平禮,“難道蝶貴妃不想知道本妃剛才在笑什麼?”
蝶貴妃眼中有波光微動,但仍是端著一臉的笑意,“瑞王妃年少無知,本宮不會與你計較的,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說得如此赤.裸裸的,就是傻子也知道蝶貴妃是在向她挑釁了,更何況流蘇這樣的聰明人。流蘇笑著搖了搖頭,“蝶貴妃果然是寵冠後宮,難道說出的話都這麼霸氣。那小太監的罰倒是領得有些冤了,他是因為沒認出瑞親王所以要罰,若是換了其他貴人隻怕是也是的了……”
蝶貴妃的眸色一沉,可是旋即又恢複如常,“瑞王妃果然是在九川呆久了,說出來的話都沒輕沒重的,好的是在本宮麵前,若是換了其他人隻怕要治你的罪了。”
“治本妃的罪?”流蘇又是一笑,擺弄著手上那個象征著無比尊貴的祖母綠戒指,“後宮之中誰會治本宮的罪?太後娘娘必是舍不得的,皇後娘娘也已經閉門不出了,本妃實在想不出還有誰的位分在本妃之上,能治本妃的罪?”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蝶貴妃也不過是貴妃,充其量也就是跟她寧流蘇平起平坐罷了。想治她的罪?你可沒這個權力!
蝶貴妃的臉上隻是閃過一絲尷尬,就立即回擊道:“哎呀,九川的日子顯見是清苦了些,瑞王妃黑了也瘦了,皮膚也不及京都貴女們細膩了。瑞王,本宮可就得好好說說你了,怎麼也不好好疼疼瑞王妃?才十幾歲的人看起來就跟二十幾歲似的!”
蝶貴妃的臉上全是譏笑:寧流蘇,你老了!去了一趟九川,你的臉你的心都已經老了!
倒是聰明,在一個問題上說不過對方的時候,立即轉移話題,找其他的切入點打擊對方。不過她不知道,流蘇臉上的老態是故意用“水膜”做出來的,不讓皇帝相信他們在九川的日子過得很苦,又怎麼能相信他們已經被貧苦磨平了棱角,一定想留在京都尋求安逸的生活呢?
流蘇心裏很是高興別人都以為她變老變醜,可是卻假裝很生氣地回擊道:“九川那地方實在是太貧苦了,本妃自然是趕不上京都的貴女們了,尤其無法與蝶貴妃相提並論,瞧瞧貴妃娘娘膚如凝脂,晶瑩透亮,那必是父皇十分寵愛娘娘的緣故!”
你貴妃娘娘是皮膚好,可你已經是皇帝的女人了,就算是流蘇再漂亮再動人,你也沒有機會勾搭瑞王!
蝶貴妃卻仿佛沒有聽懂流蘇的意思一般,笑道:“本宮是龍神之女轉世下凡,得蒙聖眷本是順應天命。有龍神保佑,自不是一般螻蟻小輩可以比擬的。”
這前一句話說得頗有些意思,既抬出了她的高貴出身與眾不同,又表明她現在得到的一切都是天命所歸,誰來得不到誰也奪不走,而她的本心卻是孤寂的,還在等著一位知心之人。隻差明說那個人就是龍鴻煊!
流蘇嘴角一抽,龍神之女轉世?國師還真好意思為這女人編出這麼詭異的出身!她以為自己是誰?絕門的聖女嗎?
流蘇正要回嘴,龍鴻煊卻突然出言打斷了她,“流蘇,蝶貴妃身份尊貴,又服侍在父皇的身邊,算是咱們半個長輩,你不可如此無禮!”
流蘇委屈地憋了憋嘴,那樣子令蝶貴妃十分高興。她笑著說道:“本宮與瑞王的年紀也差不多,倒真擔不起這個半個長輩的名頭。瑞王把本宮當成姐姐便是,如今回了家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向本宮開口。”
不待龍鴻煊開口,蝶貴妃已經打斷了他的話,無論是感謝還是拒絕,都已經不必,蝶貴妃隻當龍鴻煊已經接受了。
“好了,本宮還要回去準備晚宴的事情,皇上特的為你接風洗塵,本宮可不敢怠慢。本宮這會兒子可是偷跑出來偷閑的,得趕緊回去了。”
聽聽這語氣,就像是冒著生命危險偷跑出來幽會的一樣!
“有勞蝶貴妃了,貴妃娘娘請慢走。”龍鴻煊說著就拉著流蘇給蝶貴妃讓道。
“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蝶貴妃衝龍鴻煊頷首一笑,才向眾人道:“走吧!”
她又搖曳著身姿,款款地離開了,離開之前還忘多瞧了龍鴻煊一眼。似是母親長輩的關愛之情,又似情人之間的綿綿情義,總之讓人說不清道不明,反增無窮回味。
流蘇是真的很想上門問個清楚,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一個庶母當著我的麵勾引我男人,好意思嗎你?
不過隻是想想,流蘇可沒有蠢到那麼輕易就被別人激怒的地步。不過一遇到與龍鴻煊有關的事情,她的小情緒比以前要難控製多了。唉,還是以前好,絕情絕愛,萬事冷靜。現在是掉進龍鴻煊的坑裏爬不出來,想冷靜也冷靜不下來了。
不過好在有龍鴻煊的大掌包著她的小手,她的情緒也有很快平複了下來。再勾引有什麼?龍鴻煊是她的男人!多瞧她兩眼,也是因為她那臉酷似宸後的臉!
流蘇很努力地在腦子裏回想著,究竟有什麼女人這麼恨她,又一心想奔走她的男人?想來想去,流蘇覺得除了韋芙蓉,還真難找出第二個。可是這時的韋芙蓉應該還在惇王府好好的呆著呢,怎麼可能成為皇帝的女人?
那唯一的可能,便是流蘇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信息,從而在自己的名單把那個人給排除了。她忽然覺得若是寧流雲還活著,一定會比眼前的這位蝶貴妃更恨她吧。可惜人死是不能複生的,流蘇倒真的有一些迷惑了,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她又是怎麼跟國師扯在了一起的!
就在這時,流蘇感到蝶貴妃身邊的一個宮女蹭了她一下,也不知是有意思推她的,還是無心的。反正那個宮女沒有要停下來道歉的意思,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仿佛撞了她,還是因為她站在那裏擋了道似的。那宮女沒叫她賠禮道歉都算不錯的了。
流蘇看了看那宮女身上的宮服,顯然比一般的宮女要好,雖然不是正兒八經的女官,也一定是蝶貴妃的貼身宮女,地位很是不低。除此之外,流蘇也看不出什麼特別之來。可是忽然,她覺得這個宮女的背影有些眼熟……
可是她又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裏見過了。
“蘇蘇,在看什麼呢?”見待蝶貴妃的人走遠了,流蘇還在那裏望著,龍鴻煊忙柔聲問道。
他知道他的蘇蘇不是那麼容易吃醋憤怒的人,他更相信流蘇對他是十分放心的。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默契,不言自明。所以流蘇緊盯著那些人不放,定然是有了什麼發現。
“這個蝶貴妃是衝著我來的。”流蘇回過頭來,小聲說道,“我隻知道她是我的仇人,卻又不知道到底是哪個。”
“恐怕不單單是你,她把自己的臉弄得跟我母後有五成相像,又故意學了我母親的儀態豐姿,可見了是處心積慮要進宮的。還搭上了國師那條線,韋氏竟然也能容她在宮中生存,想必是與國師達成了什麼協議。這其中種種聯係複雜異常,咱們還要回去好好推敲一下!”龍鴻煊用隻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小聲說道。
而且那個女人還那樣熱情謹慎地勾引他,這背後隻怕有著很深的原因。
“走!去見皇奶奶與榮華!”流蘇剛一走,就發現腳下有一個東西。移開一看,竟是一顆珠子。流蘇奇怪,“這可是價值連城的貢珠,誰舍得把它給掉了?”
龍鴻煊一回想,便道:“是那個故意撞你的宮女。”
當時龍鴻煊生怕流蘇受到害怕,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邊,所以沒有在意那個宮女竟趁著一撞的機會,扔下了一顆貢珠。若說這個貢珠對其他女子來說求之不得,可是對受寵的蝶貴妃來說是再尋常不過的東西。她自己用不完,就常賞賜給身邊得寵的宮人。宮裏向來如此,失寵的宮嬪活得還不如得寵妃嬪身邊的一條狗!
故意掉下一顆珠子?
流蘇眸光一動,立即貪婪地把那顆珠子收進了口袋裏。就是給別人看到,她也不怕,瑞王妃在苦地方窮嘛,見到好東西當然要揣進自己的口袋裏了。
“走!”流蘇朝龍鴻煊甜甜一笑,“我知道那個仇人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