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發沒了賭資被賭坊暴打了一頓,扔了出來,白天就在破廟裏睡覺,晚上吃寧流雲與趙鳴光夫婦討來的東西。如果討來的東西很難吃,趙天發還會大發一頓脾氣,並又給寧流雲一頓拳腳。趙鳴光夫婦說得多了,也就懶得再說了,隻要不傷著他們的孫子,管他呢!
寧流雲的肚子大了,行動很是吃力,趙家人還逼著她出去討飯,隻為孕婦更容易引起別人的同情,討到的東西要稍多一些。而讓他們的兒子,一個有手有腳的大男人遊手好閑!他們也曾幫趙天發找過兩次活幹,可都是因為太苦,趙天發沒有撐過一個時辰就不幹了。
後來,趙鳴光夫婦也淡了這份心,沒有再讓他出去幹活。還說什麼,趙天發不出去賭去嫖就已經很不錯了,就在家裏歇著好了。
寧流雲氣得肺都要炸了!去賭去嫖也得有銀子了,就趙天發一個臭要飯的,一個肥豬似的醜八怪,還想去白賭白嫖嗎?
更讓人氣憤的是,趙家還嫌寧流雲沒本事,不能吃苦,討點飯就喊累。打算等下生完孩子之後,就把她賣到妓院裏去,多少能賣點銀子。反正寧家人也不管寧流雲的死活,他們總不能養個沒本事的人在身邊。賣了寧流雲,他們也好買間小屋,租點田地過活。
趙家人已經商量好了,如果寧流雲生的是個兒子,趙家人就養成身邊,如果是個女兒,那幹脆也賣人得了。女兒都是賠錢貨,要來幹什麼?遲早都要跟別人姓的,不如幹淨賣掉了,讓別人替他們養女兒。還能多賣點錢,將來也可以為趙天發再娶一房媳婦,生個兒子為趙家傳宗接代!
“哎喲喲這女子真是可憐,挺著個大肚子出來要飯,還餓暈了過去。所以本公主就共花了兩百兩銀子把她買了下來,聽說她曾經是寧相府的人!瑞王妃可還認識她?”柔儀公主今天就是拎著寧流雲來羞辱流蘇的!
她以為就算是這流蘇與寧流雲不合,也不會看著自己的親姐姐落到這步田地,尤其還被一個外族拿來汙辱,寧流蘇一定會失態,會請求她賣一個麵子!
可是流蘇卻翻臉無情,“是嗎?寧相府有這種人嗎?本妃倒是不記得了,不過公主可以去寧相府問一問。或許老太君與寧相爺知道呢!”
柔儀公主不甘心地大叫道:“寧流蘇,她可是你的親姐姐寧流雲,你竟然——”
流蘇淡淡一笑,打斷了柔儀的話,“公主你記錯了,本妃的姐姐寧流雲已經死了,而且本妃與寧家也斷絕了關係。寧家的一切都與本妃無關了!既然公主一定要說她是寧家的人,大可以去寧家一趟,跑到瑞王府裏來做什麼?”
柔儀公主頓了半晌,方才回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縱是一個陌生人受此磨難,都應該出手相助,更何況——”
流蘇伸手製止了她的話,“這番大道理,公主還是留著跟寧家人說去吧!本妃累了,要回去歇著了!”
流蘇起身,由喜蘭如柳扶著往離開。柔儀公主突然在流蘇身後大叫,“瑞王妃就不怕本公主拉著這婦人告到禦前去?到時候,對瑞王妃的名聲可不太好呀,連瑞王都會受到影響!”
流蘇駐足,優雅地轉過身來,“柔儀公主用侍女頂包,欺瞞我雲蒼聖上,這個罪名可實在不輕啊!欺君之罪,按律當斬!本妃奉勸公主還是低調些好!既然要瞞,就一瞞到底,你說呢?”
流蘇的眼睛望向了侍女中真正的柔儀公主,那女子果然心機深重,隻微微一顫,便立即恢複了常色。
如果流蘇沒有猜錯,西蠻打算用這位柔儀公主來和親,名為和親,其實就是在雲蒼的皇室裏安插一個眼線!裏應外合,從而達到西蠻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過這位柔儀公主十分聰慧,她讓侍女假扮自己,一來可以更好地看清誰才是下手的最好目標,嫁一個能給他帶了最大利益的皇室中人;二來嘛,西蠻公主總會讓雲蒼皇室心生警惕,而一個小婢女就不一樣了,很可能成為那些打西蠻公主主意之人拉攏的對象。即便將來她隨著假柔儀公主陪嫁,也可以將丈夫的警惕降到最低,更快得到丈夫的心,得到她想要的消息。而且假公主越蠻橫,就會顯得她越體貼!
等到西蠻大汗達成目的之時,她再恢複公主的真實身份,大汗怎會不給自己心愛的女兒記上大大的一功呢?
好聰慧的女子,比韋芙蓉之流有趣多了!
“你有什麼證據?”假柔儀公主叫了起來。
“我根本就不需要證據!隻要讓皇上懷疑你的身份,他自然會去查證的!”流蘇真佩服假公主能蠢得這麼理直氣壯。連流蘇與瑞王都能查出的真相,難道皇帝還查不出來嘛?到時候不管柔儀公主有什麼樣的借口,皇帝都不會聽的!
“瑞王妃是要與本公主過不去?”假公主忙問,她今天受命來的目的就是來試探流蘇對他們西蠻是敵是友。聰明人都有一個特點,就是想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為自己所用。
“井水不犯河水。”流蘇倒是看西蠻很不順眼,隻是她現在還沒有實力與西蠻為敵,也沒有這個精力來對付他們。不如靜觀其變,非敵非友,看看西蠻到底想打什麼主意。西蠻現在不跟他們對著幹,對流蘇與瑞王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瑞王妃,算你厲害!”假公主故意氣憤地說道。她的主子已經告訴過她,瑞王夫婦能為友盡量為友,不能為友絕不可為敵。因為這兩個人一旦變成敵人,一定是世上最可怕的敵人。從韋皇後斷腕便可見一斑!
“柔儀公主客氣了!”流蘇軟軟地回了一句,拖著身子走了。
她與西蠻永遠不可能結成同盟,隻有暫時的相安無事,她和瑞王現在不收拾西蠻,是因為實力不夠,精力也不夠,但不代表以後不會。雲蒼的利益不可侵犯,想來分一杯羹的,注定什麼都得不著,還得把分食的湯碗一並留下!
回到內院之後,喜蘭便道:“小……王妃,這寧流雲……”
寧流雲怎麼說也是流蘇親姐姐,留著這樣一個把柄和禍害,總歸是對小姐不利,還不如及早除去為好!
流蘇卻輕輕地搖了搖手,“不!把這消息傳給三夫人,寧流雲的事本就該由寧家去解決,咱們隻需要在一旁看戲即可。”
寧流雲的事情捅出來,第一個倒黴的應該是寧正陽,還輪不著流蘇呢。替寧正陽操這份心?流蘇還沒有這個好心!
如柳倒是有些擔心,“王妃是想要趙家一門的性命嗎?”
流蘇回道:“這個趙鳴光得留著,他還有用處呢!等趙梨容的事情被翻出來,還需要他出來跟韋家狠狠地鬥一鬥呢。”
流蘇笑得自得,喜蘭與如柳看得明白。
晚上龍鴻煊回來,聽說有客來訪,便問流蘇是如何應對,流蘇便簡單地說了一遍。
“寧流雲不過是西蠻公主拿來試寧家的一塊試金石,柔儀隻要知道我們不會插手她的事她就放心了。出現了瑞王府,她就把寧流雲給送回了寧家,算是賣寧家一個人情。”
“寧家怕是不想買吧?”龍鴻煊扯了扯嘴角。
“不想買也得買,總不能把人丟到皇上麵前去!”流蘇繼續道,“寧正陽當天就把人給趙家送了回去,還把趙家狠狠罵了一通,警告他們再敢賣寧流雲,就把他們全部抓起來殺手。還給他們買了兩間小草房,一口薄田,要他們好好過日子。接下來,趙家會安靜一段日子了。”
龍鴻煊不以為然,“就趙天發的敗家速度,恐怕維持不了幾天吧?”
流蘇挑眉,“至少在寧流雲生產之前,會維持住表麵的平靜!”
龍鴻煊問道,“你打算讓寧流雲平安地生下孩子?”
流蘇笑了笑,聲音裏充滿了惡毒,“我今天仔細看了她懷孕時的胎象,十有八九她會生個男孩。”
“哎喲,不是幾世單傳嗎?寧流雲還挺有幸運的啊。”
幸運?用倒了八輩子黴來形容她都不過分吧?還幸運呢!這個龍鴻煊什麼時候嘴巴也這麼壞了!
“能生得下來,才是幸運!”流蘇的眸底掠過陰狠,她說過,寧流雲給她的一切災難,她會數千倍百倍地還過去!
聽這話的意思,龍鴻煊就知道流蘇想做什麼了,他可以理解流蘇對趙梨容母女的恨,然而有時候他總覺得流蘇對寧流雲、韋芙蓉,以及韋後母子的仇恨,已經大到超出了他能理解的範疇。不過,他還是站在流蘇這一邊,因為他知道她不是一個喜歡背負仇恨的人,她的狠隻用來對付敵人,現在的以及未來的。
“時辰不早了,早些歇著吧。”龍鴻煊夜裏都會忙活到很忙,卻不允流蘇熬夜。
自從把她娶了回來,他恨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把她保護起來,既怕她累著,又擔心她悶著。真是萬事都以老婆為先,要星星不給月亮!
“嗯。”流蘇點點頭,她知道鴻煊擔心她,也不願成為對方的負擔。更何況她的病,除了多休養,多養以外,也沒有什麼捷徑可以恢複。
龍鴻煊又利索地過來抱被子,準備打地鋪。他擔心等他忙完再過來拿被子,會驚醒流蘇,所以總是事先拿好。因為流蘇自從上次被東狄的少祭司傷了之後,晚上總是眠得淺,一點風吹草動就會驚醒。
“鴻煊!”
“嗯?”龍鴻煊一邊抱被子一邊看了過來。
“今晚別打地鋪了!”流蘇衝他一笑。龍鴻煊的被子立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