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賭約是我誆你的,怕是你不肯離開司空山跟我走。”流蘇燦然一笑,當年她奢香樓的生意做大,來挑釁鬧事也不少,她需要一個人保護她的安全,更需要一個人幫她震住場麵。
“誆得好,如果你不誆我,我永遠都不會離開司空山,也不會有這些珍貴的記憶!”青英完全沒有怪流蘇的意思,相反她充滿了感激!
她感激流蘇給了她一段不一樣的人生。讓她知道她的人生除了練功,還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可惜,她隻能陪流蘇到這裏了,她知道流蘇嫁給瑞王還有更大的事情要做,但是她不能陪流蘇走下去了。師命不可違,她終究還是要回到她原來的位置上去。
“隻要你記得我們的情義就夠了,我也算做到了答應神尼的話,好好把你帶出去,好好把你帶回來。”流蘇心中無限失落與悵然,可她不能不承認神尼的話是對的。
嫁給瑞王,奪謫之路九死一生,奢香樓上下陪她賭,喜蘭如柳陪她賭,是因為他們身上也背負著血海深仇。他們隻有把瑞王扶上權者之位,才有可能為自己的家族平反伸冤!這是他們必須要走的路,可是青英不同,青英是硬流蘇拉到這個圈子裏來的。她本來可以過著與世無爭的世外生活!
“流蘇,我知道,與其說是我在保護你,其實你保護我的時候更多。可我以前還誤會你……”越是經曆得多,青英才越明白,流蘇對對手、對朋友、甚至對自己那樣殘忍,都是為了盡可能保護大家。流蘇付出了那麼多,可她卻要棄流蘇而去,實在太不仗義了!
“相互保護,不正是朋友應該做的嗎?沒有多少之分,保護對方也是保護自己!”流蘇一直笑著,也不知道今後能否有緣再見。即便再見,也不知她們是否還是今日的流蘇青英。所以流蘇希望青英記得這樣的自己,巧笑如嫣的自己!
“流蘇——”青英除了緊緊抱住流蘇,也不知該如何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青英!”流蘇也緊緊地抱住了她。
其實司空山才是青英的歸宿,她一定會要回到她原來的生活裏,或早,或晚。武功才是她最癡迷的東西,回到司空山,她的才能可以得到最大的發揮。隻有在那裏,她才可以完成她的使命。就想流蘇必須留在這塵世中複仇,別無他法!
青英抱了流蘇好久好久,才突然想起來今天是流蘇的洞房花燭夜,是一個女子一生最美好的時刻!她不應試耽誤流蘇與瑞王的春宵時光!
“流蘇,你放心,隻要你需要我還會來到你身邊的!我保證!”如果流蘇發生危險,她是絕對不可能坐視不管的!就算是違抗師命,她也會下山助她!
“我真希望永遠不要有這一天!”流蘇不想陷入危險,更不想朋友因救她也陷進來!青英明明知道流蘇的意思,可是聽了這話還是非常難過!流蘇繼續道:“我隻希望我們再見的時候,是最徹底的青英與流蘇!”
沒有仇恨,沒有危險,就像世上最平常的兩個好朋友一樣,坐下來喝喝茶聊聊天。
“一定會有這一天的!”青英的聲音無比堅定,她堅信流蘇一定會得償所願,因為她受的苦實在是太多了。
“我會去看你的!”流蘇笑道。
“等你再見我的時候,我的武藝肯定又會精進了!到時候我一定可以打敗追風!”青英自從敗在了追風的手上,一直念念不忘這事呢。
“好,我會帶著你最喜歡的東西去看你!”流蘇朝雪牙招了招手,青英重情,除了不忍與她離別,一定還放心不下雪牙吧。雪牙似乎知道青英要走了一樣,可憐巴巴地抱著她的腿,蹭來蹭去,似乎是求她別走,還是一個勁地來瞅流蘇,似乎是要她留下青英。
“今夜,就讓雪牙陪著你吧。”流蘇拍了拍雪牙的頭,“好好道個別吧。”
她的心底有些傷感,想著她的朋友與同盟都是為了複仇而來,有朝一日,大仇得報,他們也要各奔西東了。也許,此生不再相見。她們所經曆的一切都會變成一種回憶,也許隻有回憶才是最真實的吧!
“流蘇,你快回去吧!瑞王該等急了。”青英催促著。其實流蘇隻是想多陪青英一會兒,她陪瑞王的日子還長,可她與青英隻剩下今晚了。
“去吧!去吧!”青英實在覺得過意不去。本是流蘇大喜的日子,她偏來給她添上悲傷的一筆。
“保重,青英!”流蘇終是離開了。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反正都是要分開,不如痛快一點,或許還會好受一些。
“保重!”青英與流蘇相視一笑,流蘇便離去了。
青英帶著雪牙回到了瑞王府給她準備的廂房,就在她師父天眼神尼的隔壁。天眼神尼聽到她回來的腳步聲就熄了燈。青英卻點亮了她房裏的燭火,她跟流蘇經曆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可又是那麼真實。這會是她人生中最有趣的一段回憶,沒有之一!
她的視線突然落到了床榻上,上麵有兩個收拾好的包袱,一個裝著青英平時換洗的衣服,另一個裝著青英喜歡的幹糧和一些碎銀子。她知道是喜蘭與如柳做的,她們知道她要走,也知道神尼不打算讓她與大家道別,便用這樣妥帖的方式給她送行。
流蘇與她身邊的人,一個個聰明狠辣,麵對敵人手起刀落,可是她們都是好人,麵對朋友的時候,她們恨不得把一顆心都掏出來。
突然,屋裏的燭火一暗!
有人?
“誰?”青英正要追出屋子,卻發現桌子上多了一樣東西,是一根漂亮的青玉發簪,十分簡樸的花紋,卻刻了一個精致的“英”字。青英緊緊握著那發簪,瑞王府裏除了他,還會有誰呢?
雪牙湊到青英的手邊嗅了嗅,連叫了三聲,兩長一短,連他都認出來,青英又怎麼會認不出?
這一夜,注定是青英的不眠之夜。
流蘇與青英分開,便去了婚房,她進去時,龍鴻煊還假模假樣地在看地圖,仿佛有多認真似的,連地圖拿反了都渾然未覺!
“你們都下去歇著吧!今天大家都累壞了。”流蘇吩咐眾人道。這樣的生活才剛開始,不能第一天就把自己弄得疲憊不堪。
“是!”眾仆人答應著退下了。
“明天一早記得問王爺要紅包。”該賞的一定要賞,流蘇這個管家婆可是很公道的。眾仆人捂著嘴下去了。
“愛妃,怎麼是跟我要啊?你才是大財主呢!”龍鴻煊好不容易才等到新娘子,心裏頭怎能沒有一點委屈?可又不能對著流蘇發出來,他太心疼她了,哪舍得對她發牢騷?
“你是王爺,是一家之主,不跟你要銀子跟誰要?”流蘇疲憊得很,看見仆人一走,直接四腳八叉地躺到了婚床上。
“乖,先把藥給吃了!”龍鴻煊比誰都知道流蘇有多辛苦,可是再累也得把藥吃了再能睡啊。
“好苦啊。”流蘇耍賴,閉著眼睛搖頭。
“為夫的嘴上倒是抹了不少蜜,要不你喝一口藥,親為夫一口,就沒那麼苦了。”龍鴻煊怪笑著道。可是他的話沒說完,流蘇就猛地坐起來,搶過藥碗把藥給一口幹了下去,然後又倒在了床上。
龍鴻煊的嘴角顫了顫,大婚之日親一下嘛,又不會怎麼樣?小氣!
“蘇蘇,青英要走,你是不是很難過?要不我去跟天眼神尼——”龍鴻煊小心地坐到了流蘇的身邊,生怕流蘇會把他趕走一樣。
“不必了!”流蘇閉著眼睛一伸手,回道,“她肯給我一個晚上的時候跟青英道別,已經是最大的寬限了,不要再去為難她。”
其實天眼神尼在瑞王留宿一晚,原因有二,除了流蘇剛才所說的,是為了讓她與青英有道別的機會,更重要的是神尼不方便跟歐陽懌一起離開。歐陽懌是有皇命,是不得已,而她非要這時離開,就會引起皇帝的多疑,所以幹脆多住一晚。皇帝反而放心。
龍鴻煊看流蘇實在疲憊,隨時都有可能睡著的模樣,“那今晚我們……?”
“今天是大婚之夜,你我不同塌要是傳了出去,還不炸開了鍋?”
瑞王府縱然固若金湯,但以皇帝多疑的個性也還是安插不要暗探進來的。雖然瑞王知道他們是誰,可以把他們調開一會兒,但洞房花燭夜顯然意義非常,暗探明日是一定會給皇帝消息,一旦他們從任何微小的細節發現事情不對,流蘇與瑞王都會有大麻煩。
“反正床大得很,一人一邊吧!”流蘇很大方地在床上打了滾,然後把三分之二的地方都留給了瑞王。地方大就是好,想怎麼打滾就怎麼打滾!
“可是……”就這樣?他們的大婚之日就這樣了?
“什麼事明日再說吧!明日一早還要入宮請安呢,一想到要給韋後敬茶,我就頭疼……”流蘇說著說著聲音就小了下去。
“蘇蘇!我們還沒喝合巹酒!”龍鴻煊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流蘇快活地打起了小呼嚕。
龍鴻煊眉頭一軒,這就是他們的新婚之夜?沒有任何儀式,就往床上一躺,還什麼都沒幹!龍鴻煊試著朝流蘇靠近一些,可是她好像很討別粘著她似的,龍鴻煊每靠近一點,她就往邊上去一些!
眼看流蘇就要貼到床內壁了,龍鴻煊隻得放棄。抓過流蘇的手真想好好咬上一口,瞧見她一臉疲憊的樣子,卻又不忍心下口,最後隻是狠狠親了一下。不管怎麼樣,從今天開始,流蘇就他的媳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