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寧流雲還沒有衝出去兩步,就被管家指派的老媽子給截住了,寧流雲不想活,可別連累整個寧家啊!寧流蘇是能招惹得起的嗎?她馬上就是瑞王妃,是皇家的貴妻了,就連寧相爺見到她,也得禮讓三分,寧流雲算個什麼東西?一個被寧家丟掉的棄子而已!
“寧流蘇,你等著!看我——”
寧流雲的話還沒完,就感到頸後的一疼,沒了知覺。管家把她打暈後趕緊叫人把她抬走,方才瑞王已經那般警告了,寧流雲這沒腦子還想去找流蘇的麻煩!嫌命太長,還是嫌死得不夠快?
聽到外頭沒了動靜,流蘇這才眨了眨眼睛,露了一絲狡黠的笑容,一張俊俏的小臉上看不出半點病氣。龍鴻煊從進來以後,隻坐在那裏背對著流蘇,似乎是生氣了。流蘇讓其他人都下去,然後下床穿鞋,小心翼翼坐到了龍鴻煊的身邊。
龍鴻煊隻當沒有看到,理也不理。流蘇輕輕伸手去拉他的袖子,他也隻是把袖子一甩,連碰不給流蘇碰!
“真生氣了?”流蘇幹脆厚著臉皮去抱龍鴻煊的胳膊了,抱緊了就不放,然後可憐兮兮地搖了起來,“我錯了還不行嗎?其實我沒事,是我不好,害你擔心了!”
無奈流蘇抱得太緊,龍鴻煊又舍不得太用力,可是雖然抽不回胳膊,龍鴻煊仍是不理她。
流蘇嘻笑著,用額去頂鴻煊的肩膀,反正能怎麼耍賴就怎麼耍賴,雪牙那麼耍無賴的招她都學會了,“好鴻煊,好夫君,原諒我這一次吧!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不敢了!”
“你還知道錯?”龍鴻煊終於怒氣衝衝地扭過臉來,又是氣惱又是心疼,“這也能裝的嗎?”
流蘇,你知不知道我聽到消息,有多著急!多擔心!一顆心就要從腔子裏蹦出來了!隻想著萬一你要是真怎麼樣了,我要怎麼麵對?我要怎麼活下去!
流蘇不敢直視龍鴻煊的眼睛,低頭小聲辯解道:“我不是也很無奈嗎?我們就要成親了,我知道你去跟炎彬說這件事時一定處理得很好。可是……直到現在他都沒有來找過我,以他的個性,他的心裏一定是充滿了恨意與失望!他沒了母親,我又——”
“老十三不是小孩子了,你不必過分替他擔心!”龍鴻煊打斷了流蘇的話,心裏很是吃醋炎彬的好福氣,他也失去了母親,而且是很早就失去了,怎麼不見流蘇多關心他半分?
“我們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母親,所以很早就學會了一個人堅強地過日子,現在還為共同的目標攜手前行,而炎彬隻有一個人,他命裏的那個人還沒出現,真的很可憐——”流蘇漸漸抬起頭來,她知道龍鴻煊跟她一樣,希望把成親給炎彬帶去的衝擊降到最小!
“我不怕他恨我,我真正擔心的是,恨會傷人,更容易被人利用。所以我才借這個機會中毒裝病,希望可以暫時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利用別人的關心來降低別人對自己的仇恨,這種辦法其實很卑鄙,但是流蘇現在能為龍炎彬做的也隻有這個了。她不能讓龍炎彬知道真相,不願把他拖進這渾水裏來,就隻能讓他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她可以想見龍炎彬的心情,她也想把一切解釋清楚,可是感情的傷不能翻出來,翻一次便痛一次,所以即便龍炎彬來問,她也隻會保持沉默。有些事情隻能留給時間去完成。所以她現在一病,對他們都是一種解脫。因為恢複身體才成了最重要的事情,成親反而要退居其次了!
“虧你想得出!你就不怕露餡了?”龍鴻煊因為心疼所以生氣,可是生了氣卻更加心疼!
“所以呀,就隻能來真的。”流蘇淺淺一笑,低低的咳了好幾聲,她已經憋了好久,這時再也壓抑不住。
“你——”龍鴻煊滿腔子的怒火一對上流蘇病痛中的可憐模樣,就發不出來了,他忙起身把流蘇給抱了起來!
他的動作很柔很輕,可是流蘇的重量還是讓他吃了一驚!她不是很能吃的嗎,怎麼還這麼輕?都吃到那裏去了!看來以後得花點力氣把她養胖點才行!
流蘇還在輕咳著,“不用擔心,我隻是下了一點點毒,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我會很快……會好起來的……喀喀喀……”
龍鴻煊小心地把流蘇放到床榻上,替她掖好被子,十分認真地告誡道:“你是瑞王妃,以後做任何事,都必須先跟我商量!”
“這是命令嗎,瑞王殿下?”流蘇嘲笑著,一臉不老實的模樣。
“嗯?”龍鴻煊重重一拖鼻音。
流蘇立即討饒,“我知道了!我保證以後有什麼事情,都事先跟夫君大人商量好不好?鴻煊叫我往東,我就往東,鴻煊叫我往西,我就往西!消消氣了,消消氣!”
“你呀!”龍鴻煊何嚐不知道流蘇並非故意不跟他商量,是怕他擔心,更怕阻止。他是絕不允許流蘇做傷害自己的事情的,可是眼下又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流蘇還沒有嫁給他呢,就已經受了這麼多苦,若是以後……
“我是心甘情願的!再說我們的仇人還好好的,我又怎麼會讓自己有事?”流蘇莞然一笑,仿佛黑暗中的一點螢火,讓人從心底泛出暖意來。
“快躺好!”龍鴻煊真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明知道一步步不斷淪陷,也不願抽身。
隻能說寧流雲太傻太天真,居然想在寧相府裏害她,太不自量力了!給她幹粗活的老媽子早就被流蘇給收買了,拿著流蘇給的豐厚賞銀,她們是事無巨細都向喜蘭彙報,喜蘭撿出重要的說給流蘇知道。
寧流雲這幾個月難得出趟門,所以她出門時走的哪條街,坐馬車坐了多久,走路又走了多久,流蘇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從一個男人那裏拿了毒藥呢?所以她早就吩咐做糕點的老媽子暗中把糕點給換了!
一來可以借機病上一場,分散一下龍炎彬的注意力,最重要的是流蘇可以不必出門應付不必要的人,他們人不能把她引出去,自然也就沒機會害她了。寧相府有多安全不敢說,至少整個落英閣已經讓流蘇整治得水潑不進了,更何況瑞王還調動了不少人手暗中守衛,呆在府裏對流蘇來說,就意味著安全。
二來引出寧流雲懷孕的事情,趁這機會把她給嫁到趙家去!流蘇說過,她的苦才剛剛開始,還想有吃有喝地在寧相府賴上三年,做她的大頭夢去吧!
有了孩子,就算母親新喪,她也不能不嫁了,更何況趙天發還沒有孩子,趙家一定都殷切盼望著後繼有人。寧流雲現在過去,縱使趙家人對她有氣,也不會往她身上撒,可是如果她不能平安地生下這個孩子呢?
這就要看當初趙天發點了那柱迷香的威力了。那迷香可是流蘇花了不少時間替他們夫妻二人研製的,有助孕之效,可以令趙天發與寧流雲這兩個不易成孕之人珠胎暗結,可是那胎卻是注定保不住的!
“對了!”流蘇突然掙紮著坐了起來,十分著急的模樣,龍鴻煊壓她不住,隻得找了幾個枕頭給她墊靠著。流蘇剛靠住,伸手從床頭的一個盒子裏拿出幾粒很小的暗黑藥丸,“你看!”
龍鴻煊眸色陰沉,“給寧流雲毒藥的東狄人,看我們的婚禮注定不會安寧了!”
寧相府裏每個人的動靜,龍鴻煊都十分清楚。雖然那個給寧流雲毒藥的男子,極力把他自己打扮成雲蒼人的模樣,可他的談吐與舉手投足間的細節流露,還是是顯露他是東狄人無疑。
“他們很狡詐,先是進貢鬆子茶說是慶賀我們成親,接著又讓對我有怨恨的寧流雲來給我下毒!不,準確的說,是東狄的蠱!”流蘇揉開了其中的一粒小丸,裏麵有一個極小的黑色的小蟲,黑乎乎的,看著就十分惡心。它一動不動,已經被流蘇用藥給弄死了,若是真的吃進她的肚子裏——
“他們是想把蠱蟲種到我的身體裏,然後通過我來害你絕育!真是好用心哪!”
流蘇恨得咬牙切齒,這幫東狄的混蛋,居然敢在她的身上打主意,害她就算了,還想通過她來害瑞王,讓他們夫妻二人都被蠱蟲控製!太陰邪了!
“他們這次行動,還隻是試探!如果我這個王妃是個蠢貨,他們便大可放心了,通過我這根軟肋就能控製你!如果我足夠聰明,他們接下來肯定還會有其他的動作……”流蘇自顧自地分析著,突然發現龍鴻煊一聲不吭,還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看著她!
流蘇覺得很不舒服,“什麼表情?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龍鴻煊隻是盯著流蘇,嘴角噙著壞壞的笑意,“我是在想,我的蘇蘇真是不同,一般的姑娘家誰會說這個?臉都得紅破了,隻有你說出來還臉不紅心不跳!”
你想啊,哪個姑娘家會在未來的丈夫麵前,直接說絕育什麼的!
流蘇於是把臉搓了搓,擺了個害羞的模樣,問道:“這樣可以了嗎?”
龍鴻煊軒了軒眉毛,這隻小妖精啊!
“好了,說正經的!”流蘇正色道,“東狄一定會來咱們的婚禮上湊個熱鬧的,看來你們慕容家以前對他們太狠了,把他們的心肝打顫了,以至於他們對慕容氏的任何一條血脈都不放過!聽說東狄為了給咱們慶賀已經派了少祭司拓跋浩領使團日夜兼程了,大概十天後就會到。”
龍鴻煊微微一笑,“西蠻的使團也在趕來的路上,都來吧,咱們把他們的心肝再打顫一次!”
韋家,東狄,西蠻,還有個不知道有沒有在計劃劫親的龍炎彬,這場婚禮,注定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