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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蘇已經唉喲一聲,一屁股坐到了花上,坐壞了好幾盆花不算,被循王拉起來時,還碰倒了好幾盆。闖了禍的流蘇急忙往循王身後一閃,笑嘻嘻的,一副做了壞了事還打死不認的模樣。
循王搖了搖頭,瑞王立即向管理花圃的宮人說此事由他負責,不幹他們的事,宮人們才長吐了一口氣。風仍在吹著,大殿的窗戶開了一點點的縫隙,流蘇知道她最親的親人就在這裏,這些花草的香氣一定也能飄進去吧?
“蘇兒!蘇兒”循王轉身去找流蘇,發現那個小東西又蹦蹦跳跳的走了。正要去追,被瑞王給拉住,“你的手臂!”
循王著急,“待會再說吧,我得去追蘇兒,我不放心她!”
瑞王強勢地把循王給按住,你不放心她,我還不放心你呢!你還在流血,你知道不知道!便道:“你看傷,我去追!”
瑞王把話說到這份上,循王也不好拒絕,隻能乖乖地等著太醫來,可是他心裏仍是十分擔心,“七哥,蘇兒不會有事吧?父皇要用她的人頭來祭塔,我聽了差點沒把心給嚇飛出來,她怎麼還能那麼開心啊?”
那是因為人家比你聰明!瑞王龍鴻煊反問,“開心,不好嗎?”
循王一怔,立即笑了起來,憨憨傻傻,又很甜蜜,“當然好了!若能讓她日日都有這樣開心的笑容,我恨不得拿世間所有的東西去換,哪怕是要我的命,也心甘情願!”
這話,瑞王絕對相信!
這小子趕回來時流蘇已經被榮華帶走了,他為了斷絕皇帝殺害流蘇的念頭,不惜以死相逼,估計整個雲蒼國也就循王龍炎彬有這個膽子,能幹得出來!還當著皇帝的麵狠狠地紮自己一刀,當即血流如注,也不去包紮,捂著傷口就跑來找他求救!
“值得嗎?”龍鴻煊問。
“等你有了傾心愛慕的女子,你就會懂了。無論你為她做什麼都是值得的!”龍炎彬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你呀!從小,就喜歡她!”龍鴻煊搖了搖頭。
想他幼年宸後還在的時候,流蘇的母親經常抱著她進宮來看他母後,那時流蘇很小,隻有兩三歲的模樣,有一次不知怎麼的被龍炎彬瞧見了,喜歡得不得了。打那以後天天催著嬤嬤帶他過來,隻是為了再見流蘇一麵。
“從小?我們跟流蘇很小的時候就見過麵了!?”龍炎彬眨了眨俊秀的眼睛,又是驚喜又是懷疑,他怎麼一點印象都沒了?
“不止見麵,你——”龍鴻煊笑道,“還親了人家!”說罷把他交給追風照顧,帶著玄雨去追流蘇了。
“怪不得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好麵熟,原來——”龍炎彬一想到自己曾經親過流蘇,心裏就美得不行,待瑞王走遠了,才揚聲問:“七哥,我親她哪兒了啊?”
哪裏?龍鴻煊心想,難道我會告訴你是腳丫子嗎?
流蘇在一處寂靜的池邊等他了,人早已安靜了下來,隻是臉上的笑容依然。她就立在池邊,倚在樹下,笑著望著他。
龍鴻煊忽然生出一種錯覺,仿佛是多年前,他還年幼的時候,拿著一個做好的花環奔向母親。母親也是這樣立在池邊,笑著看著他,等著他!他一跑近,就一把將他抱起來,摟在懷裏……
龍鴻煊猛的清醒了過來!今天是怎麼了,為何三番兩次地沉浸到這個女子的笑容裏?雖然他承認她的笑容,跟他母親有些相似,可他絕不相信她的笑容竟然也有如此的魔力,令人在一瞬之間就想起了此生最美好的回憶!
莫非她會妖術?就像多年前的靈姬!
“這次多謝你!”流蘇不待瑞王走近,已經先開了口。
“哦?”瑞王適宜地停止了腳步,他將流蘇看了又看,確認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子。除了心思靈敏、笑容傾城之外,並沒有太多的特別之處。
“雖然是皇太後救的我,但如果沒有你及時給她通報消息,我現在已經死了。”這份情,流蘇可得給瑞王記著呢,“還有循王,在這宮裏我行事多有不便,就請瑞王殿下代為照顧了,他個性太過衝動,您要是有空的話還望多提點他!今天皇上應該被他嚇得不輕!”
“你都知道?”瑞王再一次見識了流蘇異於常人的聰慧。他又想起了他的母親慕容宸,她也是個極其聰慧的女子,可是她太過善良,所以才會早逝。慧極不壽,絕不是因為聰明,而是因為太聰明又不夠狠心!
“這很好猜的!”流蘇輕輕聳肩,並不打算對瑞王多做解釋。
因為她對龍炎彬的個性實在是太了解了!她不悅於龍炎彬的魯莽,卻又不能不感動於他的魯莽。這天下竟有人為了她連性命都不顧,敢去跟皇帝叫板!有這樣一位知已,流蘇直覺得這一世沒有白活!
“你厲害!”瑞王微微一笑,拉出一個邪魅詭異的弧度。
“我?”流蘇是極聰明的人,略一想就知道對方指的是什麼,“你是說免死金牌?我也沒想到太後會用免死金牌來救我,不過看著韋皇後那恨得要死卻又無法言明的模樣,真是十分痛快,讓人不開心都不行!”
“這不是原因。”瑞王又怪怪的冒出來一句,這個瑞王還真是惜字如金,他身邊一定連個笨人都沒有吧?但凡稍微笨一點的,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我開心的原因是太後,”流蘇終是大方的承認了,跟瑞王這種人耍滑頭太累了,因為他太聰明了,不過有些話流蘇確實是不方便說,隻能含糊的代過,“我跟她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緣分。她很像我故去的一位長輩,所以我珍惜這份緣分!”
這樣的解釋真中帶假,假裏摻真,似是而非,卻又挑不出錯處。瑞王也隻能選擇暫且相信,他繼續道:“故意的?花有毒?”
流蘇剛才是故意把那幾盆弄壞的,就是為了引起瑞王的注意,她雖然開心,但還沒有不理智到在太後宮裏胡鬧的程度,她可不是榮華,絕做不出那樣的事來。
她解釋道:“花沒有毒,太後宮裏用的漆也沒有毒,可是花粉隨風飄入大殿,落到漆上,就會產生巨毒。就算分量很輕,也能侵害人體,長期以往便可致人死命。所以太後娘娘的病,總是好不了。”
原來她就有這個心,現在知道太後宮裏住的人是她的親人,就更加留心了。她本來也想著自己親自徹頭徹尾的查驗一番,但又怕被別人看出什麼端倪。這便是所謂的做賊心虛的心態吧。她與太後還是應該盡量少來往才好,讓別人看不清弄不準她們的具體關係,才對她們更有利。
“怪不得——”查了這麼久,都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來,原來對方用的是混合性的毒物,他居然從未認真地朝這個方向想過。今日還好流蘇來了,提點了這些,也不枉太後用免死金牌救她一命。這個寧流蘇還是留著吧,有兩下子,確實能給他們帶來好處。
隻是瑞王在信任一個人之前,總會進行很長時間的試探,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的,為了利益,任何人都有可能變成敵人,如果不多加小心,死的就會是自己。就像流蘇的外祖父,當年南宮一族被誅的時候,不是沒有向他求救,可是這位南宮家的摯友為了明哲保身,對他們置之不理,以致南宮家連一個幸存的人都沒有。一朝三閣老的命運,實在令人無勝唏噓。
流蘇繼續說著:“我不過才去了一趟,就發現了這個,肯定還有很多我沒有看到的,瑞王殿下還要徹查一下才是。仁壽宮的每一塊磚,每一個物件都不能放過,還不知道韋後那些人加了多少肮髒的東西進去!還有仁壽宮伺候的人——”
流蘇自覺得說多,急忙打住了。像今日這些伺候花草的宮人,就該斬下他們的頭,打包成禮物,給韋皇後送過去!不,把那些個奸細全揪出來,然後一天一個拋到韋後的宮裏!叫她再得意!
“費心了。多謝。”瑞王當真是惜字如金,連一個字都不屑多說。但怎麼做,心裏已經有了計較。韋後不讓他們有好日子過,他們自然也不會讓她消停!
“殿下客氣了!”流蘇現在有了太後做靠山,與瑞王一係的關係自然更近一步,膽子自然大了起來,原先不太敢說的話現在也敢說了,“想那中秋之夜我被襲受擊時,殿下還專門去了我的閨房送上壓驚之物,這一次你們又救了我的性命,我自當回謝!”
“事出權宜,抱歉!”龍鴻煊本不該進去的,但事出權宜,他當時急趕時間,又實在擔心,就隻好請流蘇小姐體諒了。其實事過之後,他也奇怪自己為什麼聽到消息,就一定要進去看一眼她是否平安不可!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他要這樣做的一樣。
“就一句抱歉殿下就想把自己的錯處推得幹幹淨淨嗎?”流蘇是想警示對方不再做這種事了,無論發生什麼情況都不要這樣做,她不喜歡別人在她毫無防備能力的時候,去到她的身邊!
“這個嘛?”龍鴻煊的身子突然向前一傾,展顏一笑,十分蕩人心魄,連站在遠處的侍從玄雨都看呆了。急忙回想,上一次主子露出這樣的笑容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正想著呢,就聽龍鴻煊慢慢說道:
“流蘇小姐的睡姿很可愛!”
玄雨在原地嚇了一跳!他沒聽錯吧?沒聽錯吧!主子居然一口氣說了十個字啊!這是自宸後娘娘過世之後,從來沒有的事情啊!玄雨一遍又一遍的數著,然後不可思議地盯著自己的十個手指!老天爺,今天是什麼情況!主子竟為一個小姑娘接連破例兩次!?
流蘇的嘴角有些微微的抽搐,挑釁是嗎?
“不要有下一次!”流蘇莞爾一笑,笑得十分好看,如風中的罌粟,豔麗卻有毒,“我不保證殿下活著進來,還能活著出去!”
“看心情。”龍鴻煊垂下眼瞼瞟了瞟流蘇因生氣而顯得紅撲撲的小臉,嘻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