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開始設計

寧流雲與宋媽媽被攔在彩雲軒裏哭得忽天搶地:“為什麼要打夫人(我娘)?她犯了什麼錯?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陳媽媽便把老太君的定奪說了一遍,然後讓婆子們當眾開打。趙梨容平生第一次被人按到了長凳上,撩起外麵的長裙,露出裏麵的褲子!從小到大,包括她的生父以及養父無不是對她極為疼愛,從沒有人動過她一根手指頭!棍子還沒有落下去,這樣的恥辱就已經令她永生難忘了!

啪!第一個棍子終於下來,比趙梨容想象中的還要疼,整個又麻又辣!

“娘!”

“夫人!”

彩雲軒裏麵的人一片淒慘的哭嚎!

啪——!又是一棍子,還沒有從第一棍的麻痛辣中反應過來,第二棍就又來了。

“別打我娘!別打我娘!”

“別打夫人!打我吧!讓我代夫人受過!”

彩雲軒裏麵的人一個個恨不得出來替趙梨容挨打的模樣,可實際上除了宋媽媽沒有一個是真心的。誰不怕疼?又誰沒挨過趙氏的打罵,心裏對她不怨恨?要不是擔心主子失勢,她們這些奴才的日子也跟著艱難,恐怕連哭都不會為趙氏哭上一哭吧!

趙梨容的嘴裏咬著東西,是她自己要求的,她絕不能叫出聲來!

她是寧正陽的正妻,是禦賜的二品郡夫人,哪怕用盡所有的力氣,她也要保住自己最後的身份、最後的體麵!不僅僅是為了她自己,也是為了她唯一的女兒。

寧流雲是所有人裏哭得最傷心的一個,卻也是最不可能出來代趙梨容受過的一個。她不僅比誰都怕,她更怕丟了她寧家大小姐的麵子。最終,她隻看到那棍子打了三下而已,連趙梨容的褲子都沒有見紅,就兩眼一番暈了過去!

彩雲軒內外,也就更加忙亂了……

落英閣。流蘇與幾個丫頭喜聚一堂。

喜蘭將今日在小客廳的事繪聲繪色地說給如柳,末了還重重哼了一聲,“這樣狠毒的婦人,打死她都活該!二十板子都便宜她了!”

這丫頭無意中得知當年寧正陽對喜蘭父親的案子本是猶豫不決,寬嚴就在一線之間,偏是趙梨容使壞,在寧正陽麵前百般挑唆,使得奉迎聖意心切的寧正陽一急之下從嚴處治。所以喜蘭對二夫人的恨一點兒也不比流蘇的少。

如柳則是個極沉得住的丫頭,一邊替流蘇梳頭,一邊慢慢說道:“若不是二夫人多年來第一次受此重挫,心裏的怒火憋得太久;而宋媽媽又傷勢一直未愈,不方便陪同前來從旁提點,她是不會被這點刺激驚嚇到如此地步的,還愚蠢到想以裝瘋賣傻來逃脫責罰!”

結果正好一腳踏進流蘇的圈套!流蘇就是要挑起她的求勝心切,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老太君的底線;當她求勝失敗之後,流蘇又一再盡侮辱趙家之能事,步步緊逼,把她逼到失去理智的邊緣!

敢拿流蘇的母親刺激流蘇,流蘇的母親的確是流蘇最不可觸及的痛,又何嚐不是她趙梨容的?因為流蘇母親的存在就是在提醒趙梨容,她當過妾,而她的愛女曾是庶女的事實!趙梨容,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眾人說了半天,青竹發現流蘇一直默然不語,問道:“小姐怎麼了,從回來時起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流蘇回過神來,笑著搖了搖頭。她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可要她說,她一時間又說不上來。難道是真的是自己太小心謹慎太多疑了嗎?這件事真的跟五姨娘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流蘇想事情時常會出神,青竹也就沒有放到心上。她今日出了手,不覺技癢,實在覺得太不過癮!說道:“要不是小姐不讓我傷那趙天發的性命根本,我真想讓他們趙家好一好嚐嚐斷子絕孫之痛!”

喜蘭接道:“沒錯!那個就知道糟蹋良家婦女的混蛋,就該好好教訓!”

流蘇對青竹笑了笑,“放心,這機會一定給你留著,隻是現在還不到時候。”

青竹不解,“你要留著它幹什麼用啊?”

流蘇淡淡然一笑,青竹今天那一下可不輕啊,趙天發至少四五個月不能行房了。那就要等到明年春天的時候,很好,很好!

她朝眾丫頭眨眨眼,“你們說,二夫人送了我這麼大的一個禮,這麼給我臉麵,我是不是應該好好回贈她一下?”

喜蘭第一個舉雙手讚成,“必須的,二十個板子太便宜她了。”

流蘇點頭,“是啊,就憑她做的那些個事情,二十板子連利息都不夠!”她又道:“聽說二夫人被送去庵堂的時候,長姐在彩雲軒裏很是鬧騰?”

喜蘭點頭,“可不是,哭昏了好幾回呢!午膳可是一筷子都沒有動呢。”

如柳鄙夷地說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大小姐有多麼孝順呢!其實還不是擔心二夫人走了之後,她的處境會更加艱難?”她跟隨在這對母女身邊多年,對她們的人品實在是太了解了。

流蘇故意歎息一聲,“真是可憐啊!喜蘭,你就代表我去看看大小姐,挑些最好的吃食給她送過去!”

喜蘭心裏頭那個高興,這活兒她太願意做了。二小姐明裏是讓自己去“關心”大小姐,實際上這種時候去根本就是去奚落對方嘛!真是想想都開心呢,小丫頭簡直是歡天喜地地出門去的。

屋內三人對視一眼,哧的一起笑出聲來:這丫頭!

不用說喜蘭的東西是一定送不進去的,能不被寧流雲扔出來就已經很不錯了。不過,這可不是流蘇的大禮呀,她向青竹一笑,眼角微斜。青竹立即知道厲害的來了,滿心期待地盯著她,隻聽她道:“煩你去一趟循王府。”

青竹微愣,“你要找循王殿下幫忙?”她忽然有些著急,“他應該是今日下江南吧?哎呀,那我得趕緊去,不然他就出城了!”

“慢著!”流蘇立即把她叫住,循王早就走了!她又是一笑,拿出循王臨走前交給她的那塊玉牌,“根本不用麻煩他!咱們有它就夠了?”

青竹與如柳笑著對了一個眼色:原來這個循王早就把一切安排好了啊?這個家夥對流蘇還真不賴嘛!

當日傍晚,寧正陽回來之後,流蘇又派喜蘭去給寧流雲送了一次東西,可是跟下午那次一樣,又被宋媽媽給扔了出來。流蘇隻是笑而不語。

寧正陽聽洪氏與程香兒彙報了下午的整個經過,把流蘇叫了去問話,隻是板著臉訓斥了她幾句,叫她以後行事不可這般魯莽就放她回去了。可見洪氏與程香兒都幫她說了不少好話!

程香兒當然是與她一個陣線的。雖然趕走了趙梨容,但程香兒還有利用她對付寧流雲呢。而洪氏則是看在循王的麵子上,循王每來一次寧相府可都是暗示寧家要替她照顧流蘇的,洪氏在表麵上是不敢怠慢的。更何況流蘇手裏還有一隻藍石寶戒,真要出了什麼事就全往她的頭上一推,聖上想來也是不會怪罪的。

接下來的日子就平靜多了。

三夫人最關心的就是她姐姐生辰的事情了,老太君也十分重視,她雖不宜親自去祝壽,但也要讓兒媳將她的心意帶到。原先她可對鎮西侯夫人可沒這麼熱心的,如今她徹底打壓了二夫人,自然要跟三夫人靠得更近些。

不過,流蘇的大名卻突然在市井坊間紅了起來。有兩件大傳聞都是與她有關的。

這頭一件自然拜看著趙鳴光鑽狗洞的那些才子雅士所賜。寧左相之次女寧流蘇當眾懲治狗官惡少,替市井百姓、尤其是被趙天發糟蹋過調戲過的女子們大大地出了一口惡氣!

無論是寒門才子還是平民百姓,都是很清苦的,受到的又何止是區區一個趙家的欺壓?可是官官相護,他們受了欺負又能怎麼樣,求天不應、告地無門!如今有人替他們出了頭。自然要把這位寧二小姐的壯義之舉編成歌謠,傳唱於街頭巷尾,好好歌訟一番!文人雅士就更不會錯過這樣的好機會,作詩一首、賦詞一篇,大大地宣揚此事,以求能在史上留芳。

趙家人一時間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他們再也不敢出門了,連趙鳴光都稱病躲在家裏。那些看不慣他,或與他有過結的官員,心裏也十分高興。茶餘飯後還多了一個嘲笑的對象。

另一件嘛,這位寧二小姐就變成了眾人可憐的角色了。

很多人都說,循王看上的根本不是寧家的二小姐寧流蘇,而是她的姐姐寧流雲。隻不過因為中秋宮宴的時候寧大小姐沒有去,所以循王才去親近寧二小姐,其實是想通過她去接近她的姐姐。因為寧大小姐是雲蒼第一美人,而寧二小姐懲治了狗官,不被皇室喜愛。

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親眼看見,每天都有循王府的馬車停到寧相府側門的門口,夥計手裏拿的是宜口齋的點心,據說那是寧大小姐最愛的點心。循王府的馬車一日最少要去三次,日日堅持,從來沒有落下過一次!

於是人們都為可憐的寧二小姐掬了一把同情淚,這麼好的女孩居然被循王那個負心漢利用,真是暴殄天物啊!不僅街頭巷尾都在議論這些事,連天街下麵說書的藝人都把這兩件事揉合在一起,說得繪聲繪色。人們在痛罵循王與寧大小姐的同事,越來越喜愛這個可憐又可敬的寧二小姐了!

終於,這風聲傳到了老太君洪氏的耳朵裏,她極是震驚,“果真有此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