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辰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試問誰抱著必死的決心去做一件事的時候,還能時刻保持頭腦清醒。
自從進了道觀,隨手寫出那個“蕭”,就能看出她是有多麼希望李蕭能變成她的救命稻草了。
可惜,一番測字下來,就是個必死無疑的結果。
這讓辰姐絕望之際,想到了自己死後,是不是還可以在另外一個世界活下去。
那就立塊碑吧。
再一想孤單一個人多難受,找個人陪著也挺好的。
找誰呢?
就李蕭了。
那家夥多大的福氣啊,到了另一個世界還能陪伴辰姐,他該感到榮幸。
可這種事是榮幸的嗎,直接名字刻到石碑上了,這不是咒人死呢?
負責刻字的張道長有些遲疑,當然,不僅僅是因為他現在對某個字充滿了怨念。
“楚大小姐,這位李蕭,還活著嗎?”
“暫時還活著。不過,今晚他會以我男人的身份,和我一起回家。所以,刻吧,不影響。”
辰姐說得好隨意啊。
這是不影響嗎,這好端端一個大活人,不是被你坑死,也要被你咒死了。
張道長沉吟片刻,無奈歎口氣,抬手落筆。
李字很簡單,可又是到了這個“蕭”字時……
李蕭想罵人了。
不對,他現在是想罵鬼!
真特麼見鬼了,我不就是四處溜達溜達嗎,到底哪出問題了,動不動就像帕金森似的,手腳不受控製。
要不要找個得道高人幫忙給驅邪啊,剛才聽別人說武當山那邊,好像有什麼道觀很牛批的樣子,說不定求個護身符回來,以後再遇上王上那個鬼女人直接護身符甩過去,製服對方呢。
好吧,不想那些沒用的。
關鍵是這種張不開嘴、邁不動腿的感覺,好難受。
李蕭沒再強行抵擋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但是不反抗反倒更悲催,宛若有人拿刀子在他心口上使勁刻字一樣,疼得他渾身冷汗直冒。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那種感覺驟然消失。
張道長抬手擦擦額頭上的虛汗,看著石碑上那個,他用盡全力刻出來的“蕭”字,總覺得有什麼不祥的事情要發生。
偏偏以他的道行,就是算不透。
奇了怪了,之前付傾城那邊是因為二十多年前就如此,怎麼換了個楚牧辰來還會這樣。
最近應該是和那個字犯衝,打死都不碰了。
“清風,立碑。”
隨著小道士吭哧吭哧幹活,庭院裏再也沒有可以立碑的空地,張道長總算是心境平和許多。
楚牧辰摸著那塊石碑的邊緣,手指從兩個單純的名字上拂過,慘笑一下,轉身就走。
此一去,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大殿裏,空空大師從後廳走出來,看著桌上的字,麵帶疑惑:“老道,你怎麼不告訴她解決辦法,禍起蕭牆,隻要牆倒了就能活。”
“楚家的牆那麼容易倒?”
“這倒也是。不過,這個李蕭倒是有點古怪。之前我在長安見過他。”
空空大師的話成功引起來道長的興趣,兩人並肩走去後殿。
小道士打掃幹淨前院,劈柴燒水準備做飯,山間道觀似乎恢複了往日安寧。
可這份安寧並沒持續多久,李蕭晃晃悠悠走進門內。
一座小小的道觀給他第一感覺就是別扭。
那麼大的地方,看不見幾個活人,就一個劈柴的小道士,愣愣地抬頭打量他。
空曠的院子還算幹淨,可為什麼有塊地方開辟出來,樹立了那麼多石碑。
立碑也就算了,你弄得整齊點也行啊,平白無故多出來兩塊,好像三毛頭頂的頭發一樣,看著就難受。
就這地方,楚牧辰來幹嘛了?
自從被楚牧辰趕下車之後,李蕭一邊爬山,一邊思考任務的事情。
目前來看,泄密者到底是不是楚牧辰,還是個未知數。
一個頭腦略為精明的女人,猜想到了他的目的,為了實現她報複楚家的願望,故意把自己說成是泄密者,以此為條件獲得火鳳的保護,也不是不可能。
李蕭如果信了她的邪,把所有精力全都放在這個女人身上,忽略了其他人,放跑真正的泄密者,怎麼辦。
退一步說,就是楚牧辰泄密了。
那殺她很簡單,可讓她活著交代怎麼把消息泄露出去的,明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說一千道一萬,今晚還是得去楚家一趟,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務必保證楚牧辰活著才行。
麻煩啊。
李蕭想這些想得出神,也不知道走了哪條路,莫名其妙就來到了這裏。
剛才遠遠看見楚牧辰從這家道觀走出去,一副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悲壯氣息,讓他對道觀裏有什麼充滿了好奇。這才無視掉,山腳下的那塊“遊客止步”牌子,走了進來。
可惜,道觀裏的東西讓他失望了。
壓根沒瞧見什麼稀奇古怪的啊。
“施主,我們這裏不對外開放。”
“哦。”
李蕭點點頭,繼續往裏走。
小道士清風當時都迷了,說了不對外開放,就是讓你走的,你不走,哦個什麼勁啊?
“道長別誤會,剛才我老婆來過這裏,我就想看看,她在這都幹什麼了。”
“您老婆?”
“就是楚牧辰,剛下山那個。”
“啊,你是李蕭!”
小道士脫口而出這個名字,下意識扭頭看向了石碑林立的地方。
李蕭有些懵了,他的大名都被傳揚到這種深山老林的道觀裏來了嗎?
好吧,他還沒那麼出名,估計是剛才楚牧辰在這裏提到他了,才能讓一個小道士說出他的名字。隻不過,那小道士滿臉驚慌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李蕭順著清風的目光落在某處,隨心而動,大踏步走到立碑的地方。
有兩塊是被特別顯眼,是個人都會第一眼落在那上麵。
也是這一眼,李蕭笑了。
氣笑的。
好啊,好你個楚牧辰!
我說那女人剛才下山離開的時候,一副視死如歸的悲壯,鬧了半天是在這給自己立碑了,壓根沒想著活啊。周圍那麼多石碑,全都是寫著為某某先人祭奠的話語,傻子也知道這是給死人立的。
楚牧辰一心求死,李蕭不說什麼。
關鍵是,那女人發神經,把老子的名字也刻上去是幾個意思?
咒我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