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黎昕從病房出來,鬼使神差地按了早前遇到趙馨雅的樓層,走出電梯,才意識到自己走錯了。
他不自覺地朝著護士站那邊看了看,沒有看到趙馨雅,心虛地很快收回目光,匆匆走了樓梯下樓。
靳黎昕坐上車,久久沒有發動車子,腦中浮出早前見到的趙馨雅的模樣,心頭有種類似傷感的情緒浮起來。
他快速驅散情緒,啟動車子。
靳黎昕開車到了康橋藻灣別墅區,在外麵停留了好幾分鍾,終究把車子開了進去。
BLN珠寶的香水項目是他回國的主因,也是一個借口,回國後,前麵是不想被家事影響了工作情緒,等項目完成,仍然在回避著,如果不是今天看到趙馨雅,他估計還沒有下決心回家看看。
“媽,哥哥回來了!”
靳黎蘭剛下班回家,正要進門,聽到園子裏有車子聲音,回頭,便看見了靳黎昕的車,及至確認裏麵的人後,馬上衝著裏麵驚喜地大喊起來。
靳黎昕聽到喊聲,眉頭下意識地蹙了蹙,緊接著,心頭有種熱乎乎的感覺。
從妹妹的喊聲中,他能多少感覺出可貴的親情,在外流浪了三年,跟誰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以為這世上隻剩爾虞我詐,關心、在乎他的人已經沒有了,現在卻知道,還是有人記掛他的。
他走下車去,臉上帶著點不遠不近的笑,走向等在台階上的靳黎蘭。
“哥哥,你哪天回來了?你出去幾年都不跟家裏聯係,媽心裏好難過。”靳黎蘭熱絡地詢問,並委婉地表達了譴責的意思。
靳黎昕選擇忽略了靳黎蘭的部分問題,淡淡回答:“回來有些天了。”
“那怎麼沒回家?”靳黎蘭暗暗地打量著靳黎昕。
“公司趕項目。”靳黎昕臉上平靜無波。
回來可能會被問什麼問題他在路上已經想過,多了他也懶得回答。
靳黎蘭感覺出靳黎昕的疏離,沒有再問下去。
周巧雯在這時候慢吞吞地走出來,看到靳黎昕,眼裏有些意外,然後露出幾分喜色:“黎昕,你回來了?”
然後她看向靳黎蘭,帶著點責怪的語氣,“怎麼不讓你哥快點進去。”
她原本在裏麵教訓一個傭人,沒有聽清靳黎蘭的說的內容,以為有什麼客人來了,揮手打發了傭人,為了裝派頭,慢悠悠地這會才走出來。
“我跟哥聊了幾句。”靳黎蘭解釋。
“讓你哥先進去坐著聊不行嗎,要在外麵拖拖拉拉這麼久。”
“我......”
“媽。”靳黎昕有點勉為其難地喊了聲,打斷了母女倆的對話,不想一回來就聽到吵吵嚷嚷的。
周巧雯臉上很容易就醞釀出慈愛的笑:“黎昕,回來就好。還沒吃晚飯吧?我讓廚房多準備幾個菜。”
靳黎昕淡淡嗯了聲,沒有推脫。
一家子在客廳坐下來,短暫地冷場之後,周巧雯詢問起靳黎昕在國外的情況,噓寒問暖,然而靳黎昕並不怎麼領情,都用很簡短的字句回複。
靳黎蘭為了緩和氣氛,在一邊插科打諢。
靳黎昕不時朝著樓上看一眼。
周巧雯和靳黎蘭都注意到了靳黎昕的神情,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靳黎昕終究沒有詢問趙馨雅的去向。
晚飯很豐盛,但靳黎昕隻是胡亂吃了幾口,就上了樓。
臥室收拾得很幹淨整潔,除了床空置,整間屋子不見任何女人的用品,大體可以說跟他走的時候差不多,恢複了單身時的狀態。
靳黎昕的心頭沉了沉,快步走過去打開衣櫃,裏麵空蕩蕩的隻有他一個人的衣服,沒有留下趙馨雅的半點痕跡,就像她從來沒有來過這裏一樣。
他眼裏湧起些複雜的情緒,走過去,在凳子上坐下來,腦中有一些往事浮出,反反複複是趙馨雅哀怨、無助、楚楚可憐的模樣。
但沒容靳黎昕沉浸其中太久,敲門聲響了起來,家裏常年做工的傭人的聲音:“少爺,太太讓我來把床鋪給你整理一下。”
“進來。”靳黎昕喊了聲,起身走到陽台,看著夜色下的花園,眼裏影影綽綽還是趙馨雅的模樣。
終究,他走進去,衝著彎腰鋪床的女傭問:“少奶奶去哪了,天天都很晚回家嗎?”
“少奶奶?回家?”女傭楞了下,很快,似想起什麼,眼底浮起些心虛,低下頭去,“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靳黎昕怪異地看著女傭,“你不知道我說的趙馨雅,還是不知道她有沒有回家?”
“趙.......少奶奶早就不在家裏了,早就走了。”女傭說著話,眼裏有些恐懼不安。
“她走了?什麼時候走的?怎麼走的?為什麼走?”靳黎昕一連串問出好幾個問題。
傭人更慌了,把枕頭都弄到地上,又慌張地撿起來:“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少爺不要問我了,你去問太太、小姐她們吧,她們肯定比我知道得多。”
傭人手忙腳亂地整理好床鋪,快步走出門,又折回來:“少爺,麻煩你問的時候,不要提起我說過什麼,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太太不讓再提起趙.......少奶奶。”
靳黎昕眼眸一黑,在床沿坐下來,手機滑落在地上。
他好一會才回過神,把手機撿起來,翻出那個三年沒有碰過的號碼,盯著看了好一會,終究退出通訊錄,點開微信。
因為頭像變了,他翻了好兩遍才找到她,看著陌生的頭像,譏諷地扯了扯唇,把手機丟開,重重地躺到床上,嘴角始終保持著自嘲的弧度。
另一邊,趙馨雅坐在自己床上,因為趙母又叫她去相親,心煩意亂。
她打開相冊,翻出那張一直舍不得刪掉的照片。
因為換過手機,照片的畫質顯得有些差,但不影響照片上的靳黎昕看起來仍是那麼俊逸和溫潤如玉。
照片是趙馨雅偷拍的,那時候,他們還在以朋友的身份相處著,那時候的他,還是容易接近,沒有棱角的。
然而,對比之後的尖銳,現在的冷漠,讓她心頭生疼。究竟是誰改變了他?她算不算幫凶之一?
如果是,自己算不算受到了懲罰?
自己還深陷其中,他早已走出來了,有了新對象,隻是還記恨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