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馨雅仍然不說話，隻是固執地搖頭。
靳黎昕無可奈何，終究轉身走開。
趙馨雅強撐著等到靳黎昕走到看不見了，再撐不住，蹲下來，捂住臉，淚如泉湧，手裏的奶茶杯滑落到地上，傾倒了一地。
她失敗了。
她原本還是多少懷著一點希冀的，放手一搏，換來的卻是他無聲離開。
音樂噴泉仍然演奏著，不少人圍觀著，動人的英文情歌回蕩在商場內部，像是對趙馨雅的嘲諷。
噴泉隻開放了一個小時，演奏結束，人們紛紛散去，保潔推著清掃車過來清理地上的水，看到蹲在邊上的趙馨雅：“小妹，麻煩讓一下。”
趙馨雅站起來，看了保潔一眼，眼神空洞，起身朝著外麵走。
保潔朝著趙馨雅看了看，搖搖頭，繼續打掃衛生。
趙馨雅木然地朝著外麵走，不時有人從身邊走過，怪異地打量她一眼，卻沒人過問。
趙馨雅走到外麵，一陣冷風卷過來，她連打了幾個噴嚏，短暫的寒意刺骨之後，身體很快變得鈍鈍地，麻木得像失去了知覺一樣，隻有心裏的痛和絕望尤其清晰。
靳黎昕拒絕了她，委婉地拒絕了她，所以，她再也沒有機會了吧？
點破了，他以後會回避她，他們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她能厚著臉皮去繼續纏著他嗎？
她不想看到他曾經溫暖的眼神變成厭惡。
她一路走一路神遊，連走到了商場外圍邊沿，地下停車場的出口都沒注意到，繼續木然地朝著前麵走著。
所幸這個狹窄路段時常人來人往，卻並沒有做什麼標識，車子會主動避讓人，車速放得很慢。
此時，外麵主幹道邊上，遠遠的對麵，靳黎昕坐在車裏，隔著綠化帶開滿粉色花朵的美麗異木棉，看著車流中險險穿梭的趙馨雅，心不自覺地一次次提起來。
他本來已經開車走了，最終卻又鬼使神差地把車開回來。
他在心裏給自己解釋是趙馨雅是弱者，如果她今天因為他出什麼事，他會良心不安。
另外，他覺得他是理解趙馨雅這時候的心情的，畢竟他也被人拒絕過。
但是他也很矛盾，他覺得這時候要是再去找她，可能會給她希望又讓她絕望，也許他該狠心一些。
他糾結了好一會，最終，他歎了口氣，發動車子，繞了一圈，把車子開過去，在路邊停下。
趙馨雅在人行道開滿紫荊花的樹蔭底下走著，像是對周遭的一切沒了知覺一般，頭發和衣服仍是濕濕的，看著很狼狽，地上散落一地的紫色花瓣像點點淚光。
“趙馨雅。”靳黎昕下車，追上去。
趙馨雅像沒聽到一樣，仍然木木地朝著前麵走。
靳黎昕隻能加快步子走上前，伸手敲了敲趙馨雅的肩膀。
趙馨雅這才有些遲鈍地抬頭看過來，臉上的神情楚楚可憐，看到靳黎昕的時候，眼睛亮了下，很快又暗下去。
“上車。我送你回家。”靳黎昕簡潔地說著，聲音有些生硬，沒有以往的溫度。
趙馨雅直覺地要搖頭。
靳黎昕已經想到趙馨雅的反應，不由分說，將她拉到了車上，打開空調。
趙馨雅坐在副駕，抱著身子，身體微顫，抿著唇，有點無地自容，低頭看著膝蓋。
靳黎昕止不住朝著趙馨雅看了看，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自己僅僅穿著一件薄薄的毛衣，發動了車子。
趙馨雅感受到靳黎昕的衣服傳來的溫度，卻因心裏的強烈起伏，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靳黎昕由始至終沒有再看趙馨雅一眼。
直到車子到了趙馨雅家所在的小區外麵，靳黎昕停下車，才說道：“我目前還沒有結婚的打算。如果你願意，我們還可以繼續做朋友。”
趙馨雅的心浮起又落下，她此時才知道，自己其實是個貪心的人。
就在不久之前，她還在害怕著再也沒有機會靠近靳黎昕，像從前一樣，能跟他往來，能偷偷喜歡著他，也是莫大的幸福。
可是，他去而複返，帶她上車，給她溫暖，清楚地表明他們以後還可以做朋友之後，她卻不滿足於此了。
她要做的不止是朋友啊。
她想嫁給他，做他的妻子，哪怕他不愛她，她能天天看到他，照顧他，也是好的。
但這僅僅隻是她的心願而已，他已經讓步了，她無法開口說出這些，隻能把外套還給他，開門下車去。
靳黎昕朝著趙馨雅的背影看了看，快速發動了車子。
此時，一輛尾隨他們的車子也跟著改道。
趙馨雅才走到單元樓下，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她心頭一跳，快速從包裏翻出手機來，看到上麵的來電顯示後，心又猛地跌到更深的穀底，遲疑了一會，才接起來，因為冷和擔心，牙縫打顫：“伯母？”
“給你的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你跟黎昕進展怎麼樣了？”周巧雯在那邊冷冷地問。
趙馨雅下意識地朝著四周看了一圈，有種自己的行蹤被人盯著的感覺，但她覺得自己應該是想多了：“伯母......我......靳少說他現在還不打算結婚。”
“換句話說，就是他拒絕了你？”周巧雯刻薄地道。
趙馨雅的心像被人狠狠補紮了一刀，想替靳黎昕和自己爭取時間，卻不知道怎樣才能說服周巧雯。
她此時才意識到，周巧雯才是那個掌握全局，決定她還有沒有機會的人。
周巧雯很可能接下來就要讓她徹底淘汰出局了。
她慌張地說道：“伯母，如果你一定要讓靳少盡快結婚的話，請讓我嫁給他吧，我什麼都沒有，可我願意傾盡所有去愛他，照顧他。”
她決定豁出去了，她現在隻求能嫁給他，至於事成了，他會怎麼看待她，怎麼對他，她顧不上考慮了。
“對我兒子抱著這種心思的女人可不會隻有你一個。我憑什麼選擇你？你的條件很一般。”周巧雯傲嬌地說道。
趙馨雅心頭震蕩了一下，想要爭取，卻無言以對。
她啞然了很久，發現電話已經掛斷。
她絕望到極致，無力地在冰冷的花圃邊坐下來，艱難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