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鈺將手中紅薯丟到地上,沉聲道:“看來今天要換個地方住了。”
“沒必要,那人已經來過了這裏,應該不會再來第二次。”扭頭看向南宮鈺,蘇淺笑道,“可惜了,床榻上沒法兒睡人,咱們或許得在牆角將就一下了。”
“嗯,隔壁有個小房間,看著還算幹淨,我去那生一堆柴火,你先過去等我。”出門在外沒那麼多講究,隻要有瓦礫遮擋寒風就足夠了。
“好。”
將被子重新蓋了回去,蘇淺拎著行李走至另一間屋子,抱膝坐在了火堆前,“我突然有些擔心柳家的處境了。”
那馭蠱之人手段如此狠辣,指不定柳家已經有人遇害了。
南宮鈺將蘇淺抱在懷裏,溫言安撫著,“放心吧,柳家可不是尋常的百姓人家,會有法子對付屍人的。”
“但願吧。”
丟在火堆旁的紅薯很快就被烤熟,蘇淺拿起一個剝了皮,遞到了南宮鈺手中,“喏,你從前應該沒怎麼吃過這個,嚐嚐,味道很不錯。”
南宮鈺打量著焦炭一樣的紅薯,有些不自然的伸手接了過去,“我確實極少吃這種東西,不過香味倒是很濃鬱。”
蘇淺笑了笑,“其實山珍海味倒不如這些東西來的美味,天天大魚大肉的,太膩了。”
“確實如此。”輕輕咬了一口手中的紅薯,南宮鈺眉頭漸漸舒緩,由衷讚歎了一聲,“味道甚好。”
“那當然。”
兩人說笑著填飽了肚子,此刻空氣裏彌漫的盡是紅薯的香甜味道,倒把那股血腥氣衝淡了不少。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蘇淺躺在南宮鈺懷著,慵懶道:“等。”
“等?”
“不錯,既然那些屍人三天出來一次,那我就等個三天,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作怪!”
南宮鈺看了眼屋外暗黑一片的天色,神色驟冷,“怕是不需要等了。”
“什麼?”蘇淺還未明白他話中意思,耳畔便已經傳來了一陣詭異的叫聲。
那聲音像野獸發出來的,可隱隱又像是人的聲音,整整齊齊,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靠,要不要這麼倒黴,剛來就趕上了第三天?”
“要出去看看麼?”
蘇淺點頭,“當然,來都來了,躲在這有什麼意思,一會兒你記得跟緊我,千萬別被屍人觸碰到。”
“好。”
一同出了院子,南宮鈺擁住蘇淺的腰身,一躍便落在了宅院的屋頂。
陰風呼嘯的街道上,一排排屍人正往前趕著路。
為首的那幾個手裏提著燈籠,肩膀上架著的是一隻紅木所製的轎輦,森森光亮映照在轎輦兩側的紅布上,像煉獄裏的使者來鎖魂一般可怖。
蘇淺手指緊攥著匕首,呼吸不自覺急促了起來,“這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不知。”影門已經算是天樞國裏最大的情報組織,可還是沒法兒查到他的半點消息,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
“可惡,管他什麼來頭,我都得會一會他,殺了這麼多百姓做成屍人,簡直喪盡天良。”
南宮鈺壓住了蘇淺的肩,低聲道:“不可衝動。”
現在他們還摸不清這人的底細,貿然上去,隻能是送死。
蘇淺咬牙,“可再不現身他就要走了。”
難得碰到這個機會,她怎麼能錯過。
南宮鈺仍攔著蘇淺,“等下一次。”
今天他們沒有充足的準備,所以絕對不能打草驚蛇,反正此人三天就會出來一次,等三日後再動手也不遲。
眼看著那群屍人就要消失在視線裏,蘇淺眸光一閃,“算了,回去吧。”
南宮鈺慶幸蘇淺沒有繼續堅持,擁著她回了屋子。
“天色已經很晚了,你睡會兒吧,我在外麵守著。”
蘇淺乖巧的點了點頭,撒嬌道:“你親我一口再走。”
南宮鈺眼中含笑,毫不猶豫的吻了下去,可剛觸碰到蘇淺的嘴唇,脖頸後突然傳來了一陣涼意。
瞳孔一顫,南宮鈺不可置信的看了蘇淺一眼,悶哼一聲便倒了下去。
蘇淺接住他的身子,歉意開口,“抱歉,我很快就回來,你好好睡一覺。”
將南宮鈺扶到角落,蘇淺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大步出了宅院。
既然今天遇到了,就絕對沒有再等下去的道理。
三天,看似不長,但還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慘死在那些屍人手底下。更何況,柳家還在這裏,就算是為了柳氏,她也要保護好他們。
貓著身子在黑夜中疾行著,足足一炷香時間,蘇淺終於又看到了那群屍人。但奇怪的是,他們居然都停了下來,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寒風仍在呼嘯著,拂過臉頰時像是用一把鋒利的刀子劃過了肌膚,疼的蘇淺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姑娘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空曠的林子裏,轎輦中傳出來一道含著三分興味的聲音。
蘇淺身子一僵,隻是稍稍猶豫了片刻便走了出去,“你早就發現我了?”
“是,不得不說,你趴在屋頂的模樣實在是不怎麼好看。”
蘇淺冷笑,“我沒興趣跟你探討這些廢話,這些屍人都是你弄出來的?”
“當然,如果你有興趣,我也可以教你。”
“此等邪術,你覺得我會學?”
男人邪肆一笑,修長的手指掀開轎輦外的紅布,一張俊美清寒的容顏頓時出現在了蘇淺眼前。
不得不說,這男人長得還真是少見的俊美,可惜她看慣了南宮鈺,也不覺得有多驚豔。
“原來馭蠱術在姑娘眼中竟是邪術?那你藏在袖口裏的那些蠱蟲,又算是什麼?”
蘇淺暗暗心驚。
這男人,居然連她衣袖中藏了蠱都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你製出這些屍人,到底是為了什麼?”
男人愜意的把玩著手中的玉扳指,“我自然有自己的用處,姑娘一路追隨而來,莫非是為了殺我?”
“既然知道,又何必多問?”
“哈哈哈。”男人朗聲大笑,像是聽到了什麼好聽至極的笑話,“這倒是奇了,你為何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