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無奈吸口氣,翻箱倒櫃,在抽屜底下翻出來一盒藥,看了看,給馮科吃了進去,回頭交代保姆阿姨去打電話,暫時不要移動馮科,等醫生來時,馮科已經行了。
他臉色蒼白,看著我,好看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不說話,我有些害怕的守在他身邊,看著他。
他突然笑著問我,“擔心我?”
說不上來是擔心還是不擔心,畢竟是一個好好的人,就這麼出事了說都會在乎的,我沒吭聲,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握著我的手說,“你睡那麼死,我叫你都沒醒,知道不對我想吃藥,想不起來藥在哪裏。”
他竟然有心髒病,我一點都不知道。
“沒事了嗎,你怎麼會有心髒病的呢,我一直都沒發現。”
“不嚴重,天生的,偶爾會有些不對。”
醫生歎口氣,“如果你長時間工作不好好休息,會很嚴重,已經幾年都沒有犯過病了,一定要注意,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暫時不要亂動就好,休息兩天吧。”
馮科點點頭,司機送醫生走,馮科抓著電話按了個號碼,交代公司一些事情,繼續看我,“真不擔心我?”
我還是沒吭聲。
“嗬嗬,你說的對,我在折磨你也就是在折磨我自己,我如果死了,家產全都是你的,你不擔心我很正常。”
可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馮科,我沒有這麼想過的。”
“不要緊,這是事實,是有這一種可能的。可我愛你啊,你卻不愛我。”
我不知道他的愛什麼會這麼變態,或許是因為我體會不到他的愛吧!
“馮科,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
我覺得,至少我該做點什麼,在如何不對,他還是個人,是個完好的人,做頓飯還是可以的,我還不至於狠心到對他隻看著什麼都不做。
“恩,你拿手的吧,扶我起來,我要下樓看著你做。”
我攙扶他下去,他靠在沙發上,臉色仍舊很蒼白,呼吸也有些輕,身後靠著鬆軟的墊子,眼睛一瞬不移開的盯著我,我做了排骨湯,西紅柿炒蛋,還有幾個青菜,端上桌子的時候馮科就在笑,對我豎起大拇指,問我,“你給卓風做過幾次飯?”
我如實說,“幾次吧,我不做的,都是他做。”
“真是慚愧,我不會做。”
“你吃就好了,喏,筷子。”
他接過去,卻沒吃,低頭看著,很是滿足,眉眼都溫和起來,突然很是感慨,“人之將死的時候說話也是誠實的,我現在雖然還沒死,可我大難不死,想必是有福氣享受的,沒想到第一件事享受的就是我的老婆給我做的午飯,真好。你坐過來,陪我一起吃。”
我聽話的端著飯碗坐在他身邊,看他吃著西紅柿炒飯,滿足的點頭,一口氣吃了三碗米飯。
“你慢點,這樣吃東西身體不好。”
“恩,難得享受一次,嗬嗬,是不是要吃做的飯我要多病幾次才行?”
我沒理會他的玩笑,馮科不是一個喜歡說笑的話,我也體會不到他的幽默感,跟他相處,我都時刻小心,生怕他突然脾氣不對了對我大吼大叫,我可不想叫我的孩子整天受到這樣的熏陶。
他吃過飯後看著我洗碗,我收拾好了擦了手轉身,他正皺眉望著我,臉上剛才還掛著的笑容不知何時變成了憂鬱,眉頭痕跡很深,問我,“卓爾,恨我嗎?”
這還用問嗎,我恨他,非常恨,若不是他,卓風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那我現在就算不是跟卓風結婚也該是跟他交往,我們在共同努力保護我們的孩子,卻不是麵對他的威脅。
我沒吭聲,坐在他左麵,端著他倒給我的咖啡,沒有喝,感受手心中水杯傳遞給我的溫暖。
“我約卓家吃飯的事,你還是不同意嗎?”
說來也是奇怪,他做事可從來不會過問我的意見的,這件事問我,我肯定不會答應,但是我還是很奇怪他為什麼不直接去做,而是來征求我的意見,難道我的意見很重要?
“你為什麼不直接強迫我去做呢,你知道我是不會同意的。”
“恩,我也奇怪,嗬嗬,哈哈哈……不過看你發難的樣子,我真的挺開心。”
看吧,他就是做事令人無法理解,變態的瘋子。
他抓我手,漫步在院子裏麵,一直不說話,好看的眼睛裏麵仍舊精明的算計,過了會兒,拉著我坐在院子的長椅上,低聲問我,“喜歡嗎?”
我沒明白,抬頭看著四周。
“這裏,喜歡嗎?”
我這會兒才注意到這裏,很多年前,我第一次到卓風的家裏,徐嬌嬌從別墅的房子裏麵走出來歡迎他,卻看到的是我,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有多難看。
當時我隻注意到了徐嬌嬌的臉色和我身上難看而又髒的衣服,還有那個富麗堂皇的大房子。
此時的房子跟卓風當時的家很像,不同的是這裏更大更繁華。
我深吸一口氣,明白了馮科帶我回來的用意。
“馮科,你這麼折磨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呢?你心裏開心了嗎,真的開心嗎?”
“是。”
“撒謊,你不開心的,你知道我不愛你,所以你就想看著我難過傷心的樣子,這樣你會痛快一些,可並不代表你就開心,你還是內心空虛的,你渴望得到的,卻始終得不到,所以你會破壞,會毀掉,卻從來不知道如何真心相待,如果你對我真的好,對我真的愛,你不會舍得看我受半點委屈的,可你一直都在想辦法折磨我,點點滴滴,哪怕是我喝水都杯子都是從前卓風喜歡的款式,這樣對我是折磨,對你更是啊,你已經失去了自我,你不累嗎?”
馮科沒應聲,隻默默的看著我,臉上的表情漸漸鬆垮下去,半晌才聽到他長而沉重的呼吸聲,“是啊,我不開心。”
我的心一顫,回頭看他,他眉頭繼續皺著,看起來很是傷心。
“你甘心嗎?”他突然問我。
“什麼?”我不懂。
“卓風當年那麼愛徐嬌嬌,卻不愛你,在青春鼎盛的歲月裏麵沒有你的影子,留在卓風心口上的也不是你,你甘心嗎?”
我不甘心,可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不想永遠留在對方的心口上,可這不是做惡的理由。
“馮科,你連自己都不愛,你怎麼去愛別人,你做的事情對別人是折磨,對你也是,你連自己都傷害,做不到對別人好的。甘心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走出來,徐嬌嬌已經死了,回不來了,你傷害再多人,她還是不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