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當遼軍軍陣到達城下一定距離,隨著城頭一聲令下,箭矢如雨。
“玎璫璫!”
許多箭矢落在遼軍陣前那些大盾上,發出或是清脆或是沉悶的響聲。
但有更多的箭矢落在後麵的人群裏。
不管是以大渝的國力還是大遼的國力,都不可能支撐讓普通的士卒也穿上盔甲。就算是大渝,能有兩成穿甲士已算極致。
隨著箭雨的落下,有不少遼軍倒在了血泊當中。
軍伍當中,到底是以普通人為多。
縱然有些武師,也品階不會高到哪裏去。
他們還沒有本事無視戰場上的這些兵刃。
但這,卻也激發起了遼軍的血性。
“殺啊!”
他們在城下呐喊著。
隨著將領的令下,軍陣前進的速度猛然加快了。
他們要以最快的速度穿過這片弓箭能覆蓋的區域,到達護城河。
雖然即便到達護城河岸,他們將會麵臨更大的阻礙。但那個時候,他們的雲梯就可以架在河上,為後麵的軍陣鋪平道路。
這個軍陣,總總不過數千人而已。
耶律俟機顯然沒有期望單單靠這波進攻就能攻破肅州城。
打仗,素來都是有章法的。
而他更是遼國中極為熟諳此道的人。
僅不多時,這些遼軍便跑到了護城河畔。
他們將一副副雲梯架在護城河上。
“投石車!”
城頭上有爆喝。
一架架沿線排開的投石車頓時向著護城河傾瀉起了巨石。
刹那間水花迸射。
浪花滾滾。
有雲梯被巨石砸斷。
雲梯上還在進行木板鋪設的遼軍士卒紛紛掉進水裏,然後不會水的人眨眼睛被昏黃的河水吞沒,再也沒能冒頭。
戰爭才剛剛開始,便顯現出極為慘烈的態勢。
隨著時間的推移,遼軍付出的代價越來越大。
但也終有雲梯被架設好。
然後在後方的軍陣中,突然又掠出許多人來。
他們速度極快,竟然皆是武道強者。
城頭上樊嵊微微色變,低聲道:“不好!”
“難道他們是打算用強者強行上城頭?”
有將領道。
“怕莫不是!”
樊嵊盯著護城河內那時不時濺起的浪花,“他們隻怕是來護住這些雲梯的!”
心裏卻是微微歎息了聲。
雖然他肅州城內也有些武道高手,但此刻,卻是不宜下城去攔截這些遼軍高手。
看樣子,護城河這道坎可能攔不住遼軍多久了。
他回頭吩咐道::“護城河攔不住這些遼賊多久了,吩咐下去,讓軍中高手們準備!若他們到城下時仍然以強者為先鋒殺向城頭來,務必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普通的士卒,他不怕,怕就怕遼軍太多的強者殺上城頭,到時候,局麵將很容易被遼軍打開。
樊嵊猜對了。
那自軍陣中掠出來的數十遼軍高手果真是衝著護著這些搭建好的雲梯來的。
他們的修為怕都不在三品之下,且皆是極為孔武有力之人。掠上雲梯後,竟以兵刃就將巨石擊碎或者是撥開。
不過也有傷亡便是。
有些雲梯承受不住巨石下墜力道的衝擊,斷裂開來,使得那雲梯上的強者也跟著掉落在河水當中。
而高手,未必就識水性。
這些高手落進河水當中以後,也同樣沒能再冒出頭來。
“好!”
“好啊!”
城頭上的將士們看到有遼軍中強者掉進護城河裏,時不時有喝彩聲響起。
就在這種情況下,遼軍的另一個軍陣也動了。
這個軍陣中,極大多數人都持著盾牌。
腰間還掛著副長繩。
他們沒有披甲,更沒有重物在身,步伐飛快。
在衝出大軍陣後,便將盾牌舉在頭上,以極快的速度衝到了護城河岸。
然後,直接向著雲梯上跑去。
普通的箭矢已經很難對他們造成大的傷亡了。
直等他們到達城牆下頭。
城頭上一塊塊石頭被拋下。
一桶桶火油也淋了下來。
然後是火把。
“啊!”
“救我!快救我!”
“啊……”
有遼軍被巨石砸得血肉模糊。
更有人被火油點燃了全身,燒成了火球。
場麵更是慘烈。
但也有遼軍解下自己腰間帶著掛鉤的繩索,猛地向著城頭上拋去。
這,卻不是用來攀爬城牆的。
而是用來勾上麵的大渝守軍!
有士卒不經意間被那鉤子勾在衣服、甲胄上,隻感覺下麵猛地用力,那鋒利的勾尖便瞬間刺進了他們的身體。
然後,他們整個人都被拽了下去。
從城頭跌落到城下。
摔得血肉模糊。
有肅州城內將領忍不住咬起了牙齒。
但在遼軍軍陣中,耶律俟機隻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麵上並無波動。
強取肅州,他早已經做好了付出足夠代價的準備。
甚至,最前麵的這兩個軍陣,全部都損失掉他也在所不惜。
時間大概過去僅僅兩刻鍾,遼軍攻城的節奏便猛然加快了。
又一個軍陣衝了上來。
軍陣中攜帶著不少雲梯,甚至還有攻城車!
他們是來接替最前麵那個軍陣的。
兩個軍陣的組成幾乎完全相同。
到達護城河岸以後,這支軍陣把最先頭那支已經疲憊的軍陣給替換了下去。
他們頂著巨石,在護城河上搭建起了更多的雲梯。
然後,又有軍陣衝出。
隨著時間的流逝,遼軍大陣中一個接著一個的軍陣接替衝了出來。
肅州城下的屍體在不知不覺間竟然以堆積了起來。
可總的來說,遼軍還保持著十足的攻城能力。
樊嵊等人的臉色俱是難看。
到這會兒,他們自然已經看出來耶律俟機的攻城計劃了。
用這種軍陣不間斷接替的方式,使得他麾下的軍陣能夠有足夠的休憩時間,而攻城的節奏,又始終不會斷。
十多萬人啊,足夠遼軍始終保持著起碼一萬多人的同時進攻了!
也就是說,他們城頭上的這些守軍,必須時刻麵對著城下上萬人的進攻。
雖說樊嵊也及時調整了策略,同樣將城內的守軍分成了幾個梯次,能夠做到交替守城。
但誰又知道,耶律俟機是不是還有什麼後手呢?
樊嵊抬頭看了看當空的烈日。
隻覺得,這一日時間,竟是如此的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