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離開,屋內的氣氛陡然間有些沉默。
呂方並未表明自己的身份,在孟婆眼中難免顯得神秘萬分。
王二狗……
他剛剛坐到椅子上便提起膝蓋,自顧自摳起了腳。他沒有和孟婆說話的興趣。
到他這個年紀,喜歡的更應該是那種胸前累贅極重的半老徐娘。
大概,孟婆也不會有主動和他搭話的想法。
也許在她此刻想來,王二狗應該隻是那種貼身保護呂方的高手。越是邋遢隨性,便越可能是大高手。
見著呂方也不打算再說什麼,她起身道:“我去燒水,給兩位泡茶吧。”
呂方道:“不必,我們喝點涼開水即可。”
孟婆也不客套,點點頭,去牆角的桌子那,給呂方和王二狗倒了兩杯涼開水。
她將茶杯送到兩人的麵前。
雖然隻是極簡單的對話,但這總算是讓屋內的氣氛稍轉輕鬆。
呂方問道:“我聽高大人說,孟婆姑娘你已經在這成都府待有幾個年頭了吧?”
“是的。”
孟婆輕輕點頭,道:“算下來,應該有六年光景了。”
而她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出頭的樣子。
十三四歲就來了成都府討生活。
呂方點點頭,又道:“能否給我說說成都郡節度使隗皓弼此人?還有由朝廷派遣到這,以及在本地根深蒂固的幾位大員?”
孟婆些微遲疑,但隨即還是婉婉道來。
單單能夠知道她的代號,就能說明呂方的來曆不簡單。雖然,即便連她都不知道組織裏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年輕人物。
“我先從隗皓弼說起吧。”
她說:“隗皓弼乃是前年四月從京都過來的,我並未親眼見過他,但羅大人和他在同一個衙門裏上差,算是抬頭不見低頭見。我聽他說過多次隗皓弼此人,他說此人書生氣甚濃,有膽氣,亦有風骨。他剛來成都郡時,便敢大刀闊斧的對原本成都郡內的官員山頭進行打擊,手段強硬、淩厲,著實是讓不少人猝不及防,也讓有些牆頭草倒向他的那邊。”
“不過此人敗也敗在書生氣太濃之上,做事情往往循規蹈矩,很少變通。所以雖然在這成都郡勉強站住了腳,但這兩年來,也沒能再給成都郡的局勢帶來什麼變化。這成都郡,仍然是當今皇帝的心病之處。”
“對隗皓弼的了解,我大概就知道這些。若你還想知道具體的事情,倒也有幾件關於他的事。”
“這個不必。”
呂方擺手笑道:“我隻需要大概清楚他們是什麼秉性便可以了。”
其實,他並沒有想過要從孟婆嘴裏了解太多的東西。
因為這些,徐景年在他出發之前已經和他說過。徐景年可不僅僅隻有那本名冊,他更是將這些朝廷大員的資料記在了心裏。
呂方問這個,不過是緩解尷尬,另外就是看看能否還有別的收獲而已。
“好。”
孟婆點點頭,接著道:“那我再說說轉運使汪合鬆吧……”
……
過去大概有半個時辰的時間,門外響起輕輕的叩門聲。
“是羅大人和小蝶回來了。”
孟婆聽著敲門的節奏,起身前去開門。
門外,果真是羅鬆唐和小蝶。
兩人閃身進屋。
“羅……”
孟婆剛剛要說話,羅鬆唐的眼神卻是落在呂方的臉上。
然後便隻見得他快步走到呂方的麵前,猛地單膝跪倒在地,“羅鬆唐,見過十七皇子殿下。”
他臉色認真、嚴肅,但眼中仍然有著一些掩飾不住的激動。
孟婆豁然回頭,眼中滿是震驚。
小蝶站在門口,更是懵了。
她們並沒有想過,呂方竟然會是這種身份。
呂方起身將羅鬆唐扶起來,道:“羅大人怎麼認出我來了?”
羅鬆唐拱手答道:“以前聽老太師說及過兩位殿下年齡、容貌還有身形,這一見,鬆唐大膽猜測是殿下駕臨。”
“羅大人慧眼如炬啊。”
呂方笑著道。
孟婆和小蝶在這時回過神來,也連忙走到呂方的麵前,微微蹲身揖禮道:“孟婆、小蝶見過十七皇子殿下。”
呂方道:“今天我為要事而來,就不講這些俗禮了。”
說著眼神又落在羅鬆唐的臉上。
羅鬆唐眼神微凝,道:“請殿下示下。”
“山寨裏待不下去了。”
呂方語出驚人。
隻在羅鬆唐、孟婆還有小蝶驚變的臉色中,又接著道:“就算能擋住梁釋和那些犬牙,長此以往,被覆滅也是早晚的事情。”
這卻是讓得羅鬆唐三人重重鬆口氣。
他們剛剛聽著呂方那話,還以為是山寨被攻破了。呂方是匆匆逃到城裏來的。
“我也是這種看法。”
羅鬆唐聽著呂方的話,輕聲歎息應道:“西山野川乃不錯的避難之處,但說起來並非是謀求發展的良地。”
這點呂方和他的看法不盡相同,不過這個時候說這些,顯然並不會有什麼意義。
他隻是點頭,又道:“所以,我和大哥、徐爺爺商量過後,現已決定,占據成都,做為咱們的根基之地。”
羅鬆唐三人的眸子猛然間瞪得滾圓。
太驚訝了。
呂方用很凝重的語氣接著道:“不成功,便成仁!此時正值邊疆良機,若再不把握,往後十年、百年,也同樣得徒勞無功。”
機會,太難得了。
若是因為瞻前顧後,而隻想謀求穩妥。呂方打心眼裏覺得成功率不高,即便是有自己。
羅鬆唐怔怔良久。
繼而微微皺眉。
神情又慢慢變得複雜。
最終,他似乎看開了什麼,忽地輕笑起來,道:“殿下所言甚是。若值良機不出手,那以後也……”
他話沒說完,但話裏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
孟婆、小蝶也在這個時候緩過來心神,但臉上驚訝之色仍然不減。
這個決定可謂是大膽,她們光是聽著,就覺得心驚膽顫。
成都郡內,固然是形勢複雜,但在成都府這個地方,經過前幾任成都郡節度使和隗皓弼的苦心經營,形勢可不是如十多年前那樣了。
當然,那個時候的成都府到底是什麼樣子,她們兩個也並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