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翰民對呂方,大概是真的賞識了。
但是,呂方怎麼著也不能答應啊!
大渝國的駙馬,鮮少有出邊疆打仗的。除非是朝中實在無人可用了。
若是做了這個駙馬,他大概這輩子都很難再逃出京都。待呂梁舉事,更是得被梁翰民給直接哢擦了,或是當作質子。
而且,若是做了駙馬,他和梁思琪的緣分也就盡了。
大渝國可沒有同時娶公主和郡主的先例。
連帶著陳幼熙都得拋棄。
駙馬不能找小妾。
呂方拿不準梁翰民到底是什麼心思,是試探,還是真的有這種想法。
但不管是哪種,他都不能答應。
哪怕是因此就會惹怒梁翰民。
反正,他從出發來京都的那刻起,就已經做好惹怒梁翰民的準備。
現在不過是被梁翰民給打亂了節奏而已。
他猛地跪倒在地上,道:“臣出身卑微,胸無大誌,自問配不上公主殿下。”
“胸無大誌?”
梁翰民並沒有生氣的跡象,隻是對呂方這話露出幾分疑惑之色。
呂方爭著眼睛說瞎話,道:“臣其實……隻想過閑雲野鶴般的生活,雖是參加科舉,卻並沒有入朝為官的想法。”
“砰!”
梁翰民突兀地震怒。
他右手用力拍在案幾上,“做為大渝國民,既有才學,竟然不想著為國效命!虧得朕剛剛竟然還說你忠君愛國!”
“臣有罪!”
呂方硬著頭皮將腦袋磕在冰涼的地板上。
“滾吧!”
梁翰民似乎餘怒未消,抬手拿起本奏折,重重地摔在呂方的身上。
呂方沒敢抬頭。
老太監連忙走過去,提著呂方出去。
到屋外,光線陡然透亮許多。
呂方心裏輕輕送了口氣。
梁翰民剛剛的震怒,倒還不至於將他嚇到尿褲子的地步。他現在滿心都是僥幸,總算是把這關給過了。
至於梁翰民以後會不會賞識自己,他才不管。
自己是個要造反的人嘛……
來京都,他的目標就隻有帶走梁思琪。
呂方微微躬著身子,跟前來領路的太監往宮外走去。
老太監隻是深深凝望他的背影幾眼,便也轉頭回來禦書房。
再到禦書房裏,梁翰民的臉上卻哪裏還有半點生氣的模樣,又恢複之前那古井無波的樣子。
見老太監又到那角落裏站定,淡淡問道:“此子,你以為如何?”
“有膽識。”
老太監惜字如金般給出三個字的答複。
梁翰民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剛剛呂方拒絕自己的事情,輕笑,道:“朕問的不是這個,而是他說他並無入仕之心,你覺得有幾分可能是真?”
老太監微微思量,答道:“老奴以為……若他沒有入仕之心,實無參加科舉的必要。”
“嗬嗬。”
梁翰民聞言卻是輕笑,“這你倒是看錯了,他的確沒有入仕之心。”
老太監微愣。
梁翰民並沒有吊他胃口,緊接著給出答案,“朕已經問過禹愛卿了。”
接著又笑,“此子能讓朕如此苦心孤詣逼他入仕,也算是前無古人了。”
看模樣,竟是對讓呂方入仕胸有成竹。
……
呂方在回禹元緯府邸的路上,仍然覺得匪夷所思。
梁翰民竟然要將那個喜歡女扮男裝的太平公主許配給自己。
實在摸不清梁翰民到底是打的什麼主意。
就算自己現在在大渝年輕輩中是翹楚,但也絕不至於讓他下嫁公主給自己才是。
雖然這個公主平了平了點,但怎麼說也是個公主欸!
想來想去,還是無法肯定梁翰民的想法,呂方便也就不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
那是和自己過不去。
他覺得,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時候,梁翰民也終會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到時候自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而且,說不準禹元緯能夠給自己答案。
回到禹府,等到禹元緯下差回來,呂方剛準備和禹元緯說梁翰民指婚的事情,禹元緯已是笑嘻嘻道:“你今天在春獵中大出了風頭?”
呂方有些訕訕,“不過是僥幸而已。”
沒想到事情傳得這麼快。
看來,自己又要成為京都不少人嘴裏的“談資”。
禹元緯輕笑著搖搖頭,“年輕人有能耐,沒必要藏著掖著。若是連一招擊敗岐山公爵的嫡長子也算僥幸,那全天下的武師都不必苦心修煉了,專門等著‘僥幸’就成。”
又說:“受封寧遠公爵,你以後便不再是白身了。連老師我,至今也還不曾被封爵位呢!”
他故意說得有點兒酸,但雙眼中滿是笑意。顯然是發自內心的替自己這個學生高興。
呂方連忙拱手,“就算學生受封公爵,您也永遠是學生的老師。”
禹元緯哈哈直笑,“剛剛才讓你不必藏著掖著,你倒是挺記在心上。這麼快就開始學會說大話了。”
大渝朝廷這最近的十五年來,可還從來沒有哪個人晉升公爵,就更別說是受封。隻有死後被追封的。
在非是有國戰的情況下,活著的人想要成為公爵,幾乎可以說是不可能的事情。
呂方隨著禹元緯到正堂裏,殷勤給禹元緯泡了杯茶,“老師,春獵後我剛回府,皇上就宣我去了禦書房。”
禹元緯露出詫異之色,“皇上宣召了你?”
顯然連他都沒有聽到半點的風聲。
呂方點點頭,就站在禹元緯的身邊,說道:“我本來是帶著冉師兄的兒子回來的,才來得及喝杯茶的功夫,宮內的傳旨太監就到了,皇上他……”
“且先讓我猜猜。”
禹元緯卻是製止呂方的話,微笑道:“是不是皇上賞識你在春獵中的表現,想這就召你入朝為官啊?”
呂方搖頭。
禹元緯微愣,“不是?”
除去這個,他也想不到梁翰民有什麼召見呂方的理由。
呂方摸了摸鼻子,“皇上他……想要將太平公主許配給我。”
“這……”
禹元緯竟是驚得差點從椅子上站起來,眼眸都不禁瞪大許多。
直愣住好幾秒,才又將屁股緩緩坐下去,又是震驚又是欣喜道:“皇上對你的賞識,真是……”
他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才好。
因為,以往這樣的榮寵,隻有那些公、侯家族中的嫡長子才擁有。而且,是其中最為優秀的。
畢竟大渝的公主加起來也就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