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方聞言不禁皺起眉頭,“昌寧縣還有大匪?怎的那何知州不曾說及?”
兩千餘眾的山匪,連他都感到心驚。
這陣仗,可比汝城的許臨之等人還要大得多。
猛地,他想到什麼。
和呂梁對視個眼神,兩兄弟眼中不禁都是凝重。
這樣規模的山匪,不是普通人可以聚集起來的。相較這股山匪的匪首是誰,何尚明為何隱瞞這股山匪的存在,已經不重要了。
但呂方也能大概想到何尚明為什麼沒有說昌寧縣境內的這股山匪存在。
因為噝風嶺是和泳州接壤的。
這不過是他們這些當官的小小把戲而已。
兩不管的地方,這股山匪能算在衡州境內,也能算在泳州境內。
可誰又想自己的地盤上多出來兩千多號山匪呢?
若是上麵怪罪,最起碼都會追究個治理不力。
至於泳州知州願不願意把噝風嶺這些山匪算到他們泳州府衙的頭上,那就是他的事情了。最多到時候再扯皮就是了。
扯來扯去的,上邊就算各打十大板,後果也不至於那麼嚴重不是?
……
帳篷內忽然沉寂了。
兄弟兩誰都沒有說話。
肯定是張治和那幫人了。
也唯有他們,才能有這樣的能耐。原來,他們竟是藏在噝風嶺。
半晌,呂方出聲道:“你打算怎麼辦?”
許臨之那些人已經為前朝皇室捐軀,他知道,張治和等人也是這樣的打算。
但是,心裏又如何想去征討?
“你且先不管這噝風嶺吧……”
呂梁歎息著說。
許臨之等人舍生取義,而他,卻是直到現在心裏都還留有愧疚。
或許真是那句話,死了的,解脫了。活著的,卻還仍然在承受著煎熬。
舍生取義,需要莫大的勇氣。
而他們,要將刀刃舉向自己的同伴,何嚐又不需要極大的勇氣?
“恩。”
呂方隻點了點頭。
他知道呂梁需要時間說服自己。
而這種事,他並不想發表看法。因為呂梁才是皇子,遠遠比他承受的要更多。
隨即,呂方便回了自己的帳篷去。
繼續抄書。
前往道州的計劃並不打算做什麼改變。
翌日。
八百精銳天色還未亮時便已在校場集結。
個個精神振奮。
特別是那之前跟著呂方去剿匪的七百多人。
又能跟著呂公子去剿匪了!
沒有懼怕,隻有興奮。
他們之中甚至有人還有輕傷在身,但聽張子墨說呂公子又要率他們去剿匪,便愣是說自己絕對沒有問題。
這點兒小傷,屁事都沒有,絕對不耽誤殺敵。
連帶著新填補進來的那近百號人,也是躍躍欲試。
這幾天可就聽著那些家夥吹噓了。
待呂方帶著江子墨、老蕭出現,八百騎士不禁更是將胸膛挺得高高的。要將自己最精神的狀態展現給呂方看。
這讓呂方自己都覺得有點奇怪。
這些家夥的變化也太大了。
他到軍前,翻身上馬,沒有多言,隻是道:“出發!”
然後便就直接向著軍營外馳去。
他還在想著噝風嶺山匪的事情。
……
就在這日,呂方率著八百精銳急行軍趕到了昌寧縣。
這可是將昌寧縣的縣令等人給高興得不行。
聽到有貴陽軍鐵騎近城,便連忙出城相迎。
怎麼著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信才剛剛送到安人縣大營中去。招討使大人這麼快就派遣兵力過來了。
還從未見過如此雷厲風行的人。
但隨即在城外見到隻是呂方率著八百鐵騎,便止不住有些懵了。
昌寧縣縣令是個年約五旬的小老頭,留著短須。
用那雙並不大的眼睛打量軍伍半晌,才對張子墨拱手,“敢問將軍,可是先鋒?”
又說:“下官昌寧縣縣令隗華池,已在此翹首以盼多時了。”
因為呂方隻是穿著普通士卒的甲胄,是以他並不知道呂方的身份。
張子墨看向呂方,道:“這位是呂招討使的親弟,此次由他領軍。”
“見諒,見諒。”
隗華池聞言忙又對呂方拱手,“本官年邁眼拙,還請呂公子見諒。”
眼中卻是有幾分古怪。
也不知道呂招討使怎麼派他弟弟來了,這不是兒戲麼?
他並不知道,率軍剿滅六股匪患的就是在他眼前的呂方。
呂方輕笑道:“隗大人又不曾見過我,認不出我也是應當。”
隗華池幹笑兩聲,隻眼巴巴看著他,“不知招討使大人麾下大軍……何日趕到?”
呂方知道這隗華池心裏在想著什麼,道:“隗大人怕是誤會了,我領軍前來並非是剿噝風嶺之匪的。隻是打算從這昌寧縣路過而已。”
“噶?”
隗華池懵了。
呂方接著道:“我哥打算先讓我剿滅道州匪患,噝風嶺之匪聲勢甚大,得做細細打算。”
隗華池等人聞言,臉上不禁布滿失望。
雖說噝風嶺山匪其實出來劫掠的次數並不多,但有這樣的匪患在境內,實是讓他們寢食難安。
猛虎在側,豈能安榻?
但這話,和呂方說顯然並沒有什麼用。
於是乎,隗華池等人都顯得興趣缺缺起來。將呂方等人迎進城後,隻是稍作接待,便就回去了。
連住的地方都沒有給呂方安排。
呂方也不在乎,本打算就和八百精銳在縣城外對付一晚。但老蕭卻道:“我們還是在縣城內找個客棧吧!”
呂方微愣,隨即很快領會了老蕭的意思。
老蕭是覺得可能會有張治和他們的人聞訊過來吧?
於是隻是把江子墨等人打發到了城外去。
自己和老蕭在城內隨便找了個客棧住下。
而的確,自他們進城以後,就有人盯著他們。
這日深夜,有人悄悄潛進了他們的房間。
呂方是被老蕭拍醒的。
睜開眼,燭光中有個窈窕的身影。
女人。
他揉了揉眼睛,道:“你是誰?”
“紅娘子。”
女人說道。
呂方便瞬間來了精神,然後看了看門口。
繼而道:“噝風嶺上真的是你們?”
葉紅羅點了點頭,神色有些清冷,道:“既然明明知道是我們,為何還如此倉促前來?且隻率著這些兵馬?”
她隻以為呂方就是為著張治和他們的人頭來的。
若是如此,那……那個九皇子未免也太無情了。
老師他們如此選擇,太過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