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在這日,汝城縣之變便傳揚開去。
有離開縣城的兵丁、百姓、商賈等將這個消息迅速傳散。
而許臨之等人也再度打起寧遠軍旗號,隻招兵買馬更像是個幌子,實際上並未大張旗鼓地去招募兵丁。
因為他們早已經決定好自己的結局。
又是翌日。
接近正午時分。
呂梁、呂方率著茶陵軍才堪堪趕到辰州邊界。
大軍在這裏休整。
將士們以幹糧充饑,即便是呂梁也不能夠例外。
呂方當然有很多東西可以拿出來充饑,隻看著大家都是食用幹糧,他顯然也不便把鹵蛋、方便類之類的速食品拿出來。
主要是這點兒小凡爾賽,現在也賺不到茶陵軍將士多少仇恨值了。
他們對呂方的忍耐力已經到某種程度,大概是心裏認定這家夥本就厚顏無恥,不會再輕易和他置氣。
對呂方產生了免疫?
“駕!”
“駕駕!”
有數匹快馬從官道拐彎處疾馳而來。
馬背上騎士背上綁著五道三角形的黑色令旗。
為首者,背上則是有鑲嵌有“八百”字樣的深紅色旗幟。
傳信兵!
八百裏加急!
就在官道旁側綿延許遠的茶陵軍將士不禁紛紛看向這撥傳信兵。
呂梁、呂方等人亦是如此。
呂梁微微皺了皺眉頭。
而這撥傳信兵也同樣看到茶陵軍的大纛,要經過時,為首騎士猛地勒住戰馬,“籲!”
然後翻身下馬,衝著人群問道:“可是茶陵軍將士?”
在茶陵軍中以臂力冠絕的持大纛將領聲如洪鍾,悶聲答道:“正是!”
那為首騎士臉上露出喜色來,忙不迭翻身下馬。
身後幾個騎士亦是如此。
然後又衝著這持大纛的將領道:“軍中主將可在?”
持大纛的將領看向呂梁,“這位便是咱們荊南郡新任的招討使呂大人。”
有呂梁在,楊冒自然而然也就不是主將了。
呂梁慢慢站起身來,“何事?”
傳信兵紛紛跑到他的麵前,為首的那人單膝跪倒,“稟招討使大人!我等乃是辰州守備軍!奉知州大人之命,特來向您求援。辰州境內汝城縣發生叛亂,前朝寧遠軍都指揮使許臨之舉兵千餘眾謀反,於昨日攻占汝城縣縣城及延壽銀坑!辰州兵力不足,請您火速援助!”
呂梁聽到這話,臉色猛地白了白。
呂方也是不禁露出驚色來。
前朝寧遠軍都指揮使?
那妥妥的前朝餘孽啊!
竟然在這個時候舉兵謀反。
難道他不知道呂梁也是前朝餘孽?
這不是把呂梁給架到火上烤麼?
“請招討使大人火速支援!”
為首的傳信兵見呂梁發愣,心裏些微疑惑,但也隻以為呂梁是被這個消息驚住,再度出聲。
據說他們辰州的知州大人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臉色都嚇白了,好懸沒有暈過去。
“本官知道了,會盡快趕往汝城縣的。”
呂梁臉色複雜地點頭說道。
“那我等這就回去回稟知州大人!”
為首傳信兵站起身來,帶著其餘傳信兵又跑到那邊,然後上馬揚鞭而去。
呂梁慢慢又坐下身子。
楊冒等人都看向他。
呂梁道:“傳令!軍中輕重鐵騎於一刻鍾後隨本官出發,先行趕往汝城!其餘步兵、輜重,由楊總都統製率領,以最快速度趕往汝城縣和先鋒軍彙合!”
“這……”
楊冒愣了愣,道:“招討使大人,我們茶陵軍內輕重鐵騎加起來不過一千人。如此兵力,想要拿下汝城怕是……”
他臉上也滿是凝重之色。
叛軍竟然把汝城縣都給攻占了,這可是大事。
突然有點兒慶幸呂梁做了招討使,要不然,這個差事就得落到他楊冒的頭上。
畢竟他們茶陵軍是離汝城最近的綠林營。
辰州內可沒有綠林營。
而在呂梁到茶陵軍整頓軍紀之前,他們茶陵軍將士是個什麼德行,他心裏自然有數。
剿匪?
興許能成。
但想要剿滅以前朝寧遠軍都指揮使許臨之為首的亂軍,怕是癡人說夢。
他得差許臨之多少級啊?
許臨之以前可也是名揚西廣、荊南等數郡的名將。
呂梁沉著臉,道:“不管能不能拿下,先行趕去汝城,總能威懾威懾這些亂軍,避免他們繼續發展壯大!”
“是!”
楊冒聽呂梁這麼說,便不再多說什麼了。
“招討使令!”
“輕重鐵騎於一刻鍾內整備妥當,隨招討使先行趕往汝城!”
“其餘眾,聽總都統製調度!”
“招討使令!”
“……”
有傳令兵騎馬分別向綿長的休整隊伍兩端而去,嘴裏大聲呼喝。
不少人都露出疑惑之色。
“哥,咱們說兩句?”
呂方站起身來,拉著呂梁往偏僻地方走去。
老蕭亦是起身跟上。
楊冒、韓飛鴻等人看著,倒也沒有多想。隻以為呂方是要和呂梁去商量對策。
當然,本來也是商量對策。不過不是如何奪回汝城縣的對策而已。
到離將士休整的地方稍遠處,呂方直接問臉色凝重的呂梁道:“怎麼會這樣?難道這許臨之不知道咱們底細?”
呂梁眼眸深處閃過道精芒,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呂方又道:“那咱們去了汝城縣怎麼辦?先想辦法和他們取得聯係?”
“怕是不妥啊……”
老蕭在這個時候忽然開口,道:“許臨之他們已成亂軍,並且暴露了底細。以梁翰民對前朝義士的態度,是絕不會容許我們對他們進行招安的。甚至若是讓他們跑掉,也會受到責罰。”
“那就隻能對他們動手了?”
呂方道。
愈發覺得這件事情麻煩。
許臨之是前朝餘孽,呂梁也是。
不過許臨之那些人想的是推翻梁翰民,而呂梁想的是光複鄭州郡王府的昌隆而已。
若是把許臨之這些人給滅了,呂梁不得落個裏外不是人?
紅娘子那些人可是知道他底細的。
若是由此對呂梁產生不滿,暴露了呂梁的身份可怎麼辦?
真是殺又殺不得,放又放不得。
呂梁皺眉不語。
過半晌,才道:“還是先去汝城縣看看吧,若有機會,看看能不能和他們會麵。”
說著,又往軍伍中走去。眼眸深處,始終有抹凝重和疑惑。
寧遠軍都指揮使許臨之,難道不是和張治和他們在一塊的?
為何又在這個關頭突然按捺不住進行造反?
是迫於自己命令諸州諸縣下招安令?還是另有所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