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還在堅持,“父皇,兒臣如果一直住在後宮裏,不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皇帝這才收斂了笑容,正色道:“別說胡話了,父皇和你母後也想多留你在身邊幾年,但也就是這麼兩三年。等你再大些,還是要嫁人的。”
說完,皇帝側過身去,難得一臉慈愛像。
他在人群中指指點點,“那個是兵部侍郎的兒子,長得高大威猛,還是個大孝子。不少臣子舉薦他到兵部曆練,是個人才。”
“看到他了嗎?正端著酒杯跟你小王叔敬酒的,他是翰林院大學士胡宗令的弟弟,一表人才,學識淵博,你母後調查過,是個好郎君。”
“朕也特地給你挑選了幾家兒郎,左、右相家都有不錯的。你母後的娘家是左相府,朕想你必定會更喜歡那邊的,所以,特地借這次機會把他們府裏適齡的男子都叫來了,都坐在靠你這邊最近的那張桌子上,你瞅瞅,可有看中的。”
難得皇帝放下身架,跟媒人似的,嘀嘀咕咕跟秦安說了一大堆。
秦安也不敢太過敷衍,皇帝說一個,她就認真地看一眼,把他們的長相和背景都記在心裏。
她從小在宮裏長大,自然知道,皇帝既起了這個心思,必定會讓皇後再來細細問她。
她要拒絕,也要有個充分的理由。隻有了解對方,找到不好的地方,她才能有充足的理由去拒絕。
皇帝見她左看看,右瞅瞅,都沒有表態,又問:“怎麼,挑花眼了?”
“父皇,兒臣……”
“跟父皇不用害羞,你看上誰就挑誰,父皇都答應!”
“父皇,既然是兒臣的終身大事,兒臣自然要多了解多看看。父皇,今兒是秦和妹妹的滿月酒,您兒臣的親事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的,不如……”
皇帝樂嗬嗬地點頭道:“朕不逼你,你自個先看看。過幾日,再讓你母後跟你細談。”
“謝父皇!”秦安表現得也很高興,大大方方地謝恩。
隨後,她刻意不再提選附馬的事,皇帝也沒有再堅持。
秦安雙手端著酒杯,小口抿著,目光漫無目的地四處看著,好像在觀察剛才皇帝說的那些人,又好像在找人。
又掃了眼下麵,秦安看到趙文的身影在人群中閃了一下,再看,又沒了蹤影。
秦安擰眉,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披風。
不知道趙文有沒有去撿他的披風,他看到上麵的泥腳印,會有何感想。
他肯定覺得自己還是那個驕橫野蠻的公主,還是會厭惡自己吧。
想到這裏,秦安莫名的沒了興致。
她索然無味的放下酒杯,又與皇帝說了幾句吉祥話,便告辭,說要回鳳萊宮幫忙。
秦安和小福寶一前一後地出了禦花園,到了門口,卻沒有看到軟轎。
司徒夜還在門口守著,身旁,站著趙文。
小福寶注意到,他披著披風,披風上,還有幾個淡淡的泥腳印。
秦安也看到了,她挪開目光,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手指間蹭到了剛抹上去的胭脂,秦安看到指尖上的這抹淡紅,心情又低落到了穀底。
小福寶瞥了她一眼,主動上前,來到司徒夜跟前,問:“夜哥哥,怎麼沒有轎子?”
按理,秦安回鳳萊宮,是要坐著軟轎的。
從這裏到鳳萊宮,距離不遠,但也不近,秦安貴為公主,自然是要坐轎子的。
司徒夜推了趙文一下。
趙文這才回過神來,上前行禮道:“方才臣檢查公主乘坐的軟轎時,發現上麵抬轎處有裂痕,臣已命人換新的軟轎來。”
秦安瞥他,扭過頭去,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