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大夥都累了。
開剛黑,便都洗洗睡下。
司徒夜正在油燈下看書,有人來敲門。
開門,來者是個陌生麵孔。
那人恭敬地彎了彎腰,“請問你是司徒夜嗎?”
司徒夜點點頭。
那人又說:“能進屋說話嗎?”
司徒夜側了側身,讓他進屋了。
“我是祝大人的隨從,今天的事,祝大人很抱歉,可是又怕深夜來訪給人落下口實,特地派我來致歉。”那人雙手送上一封書信。
司徒夜打開,上麵寥寥幾個字,都是表示歉意的。
看得出來,祝不為是真心想來道歉的。
“祝大人還托我帶幾句話來。”那人壓低了聲音,將祝不為的話一一說了。
“祝大人說,他們已經查出誰是幕後主使,但其中關係複雜,還得顧全大局。不過,這事斷然不能委屈了司徒夫人,所以就算不能想出萬全這策,也一定會為司徒夫人澄清的。”
司徒夜眸光微閃。
在京城時,就曾聽說過,祝不為是個不一般的謙謙君子。
他清高自傲,卻又深諳為官之道。他君子作風,但並不妨礙他處事老道精明。
雖然隻是大學士,架不住皇帝喜歡,每天都要召見他與他吟詩下棋高談闊論,不管是後宮嬪妃還是朝廷大臣,都不如他見皇帝的次數多。
這次看他的行為作風,確實是麵麵俱到,讓人無話可說。
“司徒公子的第一名,是靠自己實力考上的,這是毋庸置疑的。祝大人說,他在京城等著司徒公子來會試、複試,祝大人還說,他定會助司徒公子殿試,也祝願司徒公子一舉成名,高中狀元。”
司徒夜眯起了眼睛。
很明顯,祝不為是在暗示他,要不再追究這件事。
司徒夜忽然問:“這件事,是不是趙福祿和趙武所為?”
在錦州城,他也就得罪了這兩個人。
塗安平在公堂上的表現他也看在眼裏,當時就有所猜測。現在祝不為托人帶話,司徒夜就更加肯定了。
那人怔住了。
他沒想到,司徒夜一下子就猜中了。
他神色隻是變了一下,就恢複正常。
“小人要帶的話已經帶到了,小人告辭。”
那人走後,沒有立刻回到府衙,而是來到一個客棧的後巷。
祝不為正在這裏等候。
“都說了?”
“回大人,都說了。”
“他有何反應?”
隨從說:“司徒公子很淡然,他冷冰冰的,小人說什麼他都無動於衷,甚至對大人助他考狀元的提議,都不置可否。”
隨從說完,忍不住又加了一句,“這位司徒公子,跟小人見過的其他公子都不一樣!”
“讀書人,如果隻是死讀書,便不是值得重用的人了。”
隨從問:“大人覺得,司徒夜不隻是會讀書,還是個聰明人?”
祝不為答非所問,“大丈夫既要知是非明事理,也要識實務顧大局,如何把握,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隨從覺得這話有些深奧,他搖搖頭,又不解地問:“大人,那火明明是知府的公子放的,您為何非要在公堂上說是您故意放的。您就算是為了維護知府的麵子,也不必這樣費勁地替他們擔著啊。”
祝不為笑了笑,並不解釋。
在他看來,所有的危機都是時機。
如果趙福祿和趙武不亂來,他也沒有合適的機會來試探司徒夜。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司徒夜是人才,隻是需要再等些時日,他再來打磨打磨,定能將他培養成國之棟梁。
祝不為走後,司徒夜才從陰影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