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齊心協力,小船像箭一樣,在香滿樓門口拐了個彎,嗖的一下劃遠了。
小福寶振臂高呼加油,脆生生的嗓音,像黃鸝一樣。
李紅花氣得張嘴就罵,可實在太餓了,聲音細若蚊音,還沒有大牛二牛的哭聲大呢。
他們帶著一船魚,劃回了家。
剛停靠,張春桃便走了過來,“你們這幾個,又帶著妹妹瘋了。看看你們全都淋濕了,快些回來換衣裳!”
他們趕緊下了船,撒歡兒地跑回了屋。
曹嬸子剛好劃船過來,看見他們船裏的魚蝦和甲魚,樂嗬嗬地笑道:“你家四房可真是有福氣,剛生了孩子,就在家門口撈到這麼多魚。”
“你瞅瞅這些鯽魚,又大又肥,用來熬湯下奶最好了。”
曹嬸子的船索性也不往前劃了,靠在何家聊了起來。
何老太走了出來,笑道:“進屋來說話吧。”
“老姐兒,我哪有你這麼好的福氣啊。這雨下得久,都沒有幹衣服換洗,我正趕著去買木炭,回家生火烤衣服呢。”
何老太喊來餘明娘,“快拿兩筐木炭來。”
“這哪好意思啊!”曹嬸子笑著直擺手。
何老太將用油布包好的木炭放到了她的船上,“都是不值錢的東西,隻不過下了雨,這才短缺的。我家備得多,你就拿去吧。”
曹嬸子還是覺得過意不去,“那我拿幾塊就好了。”
“小孩子不能穿太潮濕的衣裳,會病的。你就別客氣了!”
曹嬸子這才收下木炭,感歎道:“老夫子真是神人啊,他說會有水澇就當真有。可惜咱們就是個榆林疙瘩,沒全聽老夫子的話,沒多備些東西。”
“不過咱們比起趙掌櫃和縣令,可要好多了!”
“他們兩家都是富貴人家,屋子都是兩三層的,可以隨時搬上二樓的呀。”張春桃順口接了一句。
曹嬸子一拍手,忍不住大笑起來,“是搬上了二樓沒錯,隻是趙掌櫃那一鋪子的藥材,全都泡了水。趙掌櫃可是損失慘重了!”
老何一家都愣住了。
“這趙掌櫃的心可真大啊。”何福宗歎道。
“就是啊!那些藥材,有不少是趙掌櫃賒賬買來的。這回全被水泡了,還要還債,還不虧大發了!”曹嬸子就差拿著瓜子邊嗑邊聊了。
何福興聽著覺得有意思,便問:“那縣令呢?”
“你們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那香滿樓是縣令府的產業,前些日子被打劫了,現在又被淹了,什麼本錢都貼進去了!”
曹嬸子又瞅了瞅何家滿屋子的煙火氣息,忍不住說道:“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都是做生意的,你家就蒸蒸日上,日進鬥金,咱他們就越來越倒黴呢?”
何老太一邊擺手一邊笑道:“就你會說話!借你吉言,希望我何家能越來越好。”
“那是自然!”曹嬸子指著身邊的木炭,“跟你家做了鄰居,我都沾了不少光!以後啊,我就指望著跟你們一起富貴嘍!”
曹嬸子又說了些閑話,高高興興地劃船回去了。
何老太回到屋子裏時,黃嬸已經在煮魚湯了。
奶白色的魚湯,香氣四溢氣,聞著直流口水。
火紅的木炭,正烤著孩子們的濕衣裳。
一屋子的人,各自忙碌著,靜謐又溫馨。
張明桃端來一大碗魚湯,“娘,趁熱喝吧。”
“老四家的喝了嗎?”
“喝了一大碗,吃飽了已經睡下了。”
何老太又問:“你們也喝。”
“娘,您先喝,一會我們就喝。”餘明娘一邊擦桌子一邊說。
何老太這才喝了一口,忽然想到什麼。
“承業,趕緊把甲魚送去給老夫子,這天濕得很,老人家喝點甲魚湯好。”
張春桃趕緊說:“娘,要不給您留兩隻吧。”
“不用不用,咱家準備的吃食多得很。老夫子是承業他們的老師,理應送些去!”
何老太笑嗬嗬地坐到窗邊,瞅著外麵的瓢潑大雨,歎道:“這雨到底要下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