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開赴前線的時間定了下來。
出發的前一天,整個清風縣都籠罩在一片生離死別的悲傷之中。
餘明娘把她前些日子縫的衣襪都拿了出來,在何承木的身上比來比去,又不停地讓他試鞋襪,恨不得讓他帶一馬車的東西去。
何福興拿出一個銀元寶,讓他藏好。
“雖說是去打仗,也會有使銀子的時候。你藏好,說不定就派上用場了。”
後來又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放心,扭頭對餘明娘說:“婆娘,給承木的貼身衣裳都縫個暗袋吧,我再拿些銀子給他防身用。”
餘明娘紅著眼睛,把衣裳都拿出來,拿出針線又開始縫縫補補了。
何承學懷裏抱著幾本書,想塞到何承木的行李裏。
可他的包袱裏,裝滿了衣襪和幹糧,連根針都塞不下去了。
“哥,這是什麼?”何承木問他。
何承學從裏麵挑出一本兵書,“弟弟,王爺是將軍,你跟著他也要有點學問才行。這書你拿著,有空看看吧。”
餘明娘本來還很傷心,聽到何承學的話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這孩子,就是個書呆子。這才要上戰場了,你還不忘叫你弟弟看書。”
何福興也覺得帶本書是累贅,可又覺得這是何承學的一番心意。
“這書不厚,你就貼身帶著吧。得空就看看,在王爺跟前做事,別丟了咱們何家的臉。”
何承木當下接過書,放在了懷裏,“謝謝哥!”
他又扭頭對著何福興信誓旦旦地說:“爹,老夫子說過,不懂兵法是不可能當大將軍的!我一定會好好跟著王爺學打仗,等我回來,就是大將軍了!”
餘明娘的眼淚,刷的一下流下來了。
何承木懂事地來安慰她,“娘,您別哭!等我騎著大馬凱旋回來的時候,您再給我做身好看的新衣裳吧!”
這話既懂事又滿是孩子氣,餘明娘又哭又笑,把何承木抱在了懷裏,“好好好,娘就等著你勝利歸來。”
二房這邊依依不舍,四房則是另一番景象。
朱冬梅吃得飽飽的,半躺在那裏,看著何福林給何承田打包。
“多帶點肉幹!別讓承田餓著!”
“衣櫃裏有新棉襖,拿最厚的,北邊太冷了,穿兩件都不暖呢。”
“哎呀,我忘了給承田做新鞋了!當家的,這可怎麼辦,大晚上的能買到鞋嗎?”
何福林差點都把鼻子氣歪了。
“你成天在家裏躺著,也不知道給承田做雙鞋?”
朱冬梅的脾氣也跟著大起來,“你沒看我大著肚子,哪有精神做鞋子。”
凶完何福林,她立刻有了主意,“我看二嫂給承木做了好多雙,你去要一雙唄,反正他們的腳差不多大。”
“我才不丟這個臉!”何福林氣得把何承田的包袱綁了個死疙瘩。
他把何承田拉到門外,小聲說:“明兒一早,爹給你去買雙新鞋,保證趕著你出發前買回來!”
何承田重重地點了點頭,又瞅了瞅已經昏昏欲睡的朱冬梅,小聲說:“爹,您以後別跟娘吵架了。”
何福林啊了一聲,沒有說話。
何承田少年老成地歎了口氣,說:“等娘生了小弟弟,千萬別在弟弟麵前大吵大鬧,你們會嚇壞他的。”
何福林滿是愧疚,做爹的,還不如兒子明事理!
“唉,你妹妹去京城了,這回你又到北邊打仗去,爹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何福林很難過。
何承田伸出雙臂抱住他,“爹,我和四哥是跟著小王爺曆練的!等我做了武狀元,出了名,妹妹知道了,肯定會回來找我們的!”
何福林莫名地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了。
父子倆正說著,隱約聽到外麵有動靜。
何承田跑到院門口瞅了瞅,又驚訝地跑了回來,“爹,三伯怎麼來咱家了?”
“老三?”
何承田點點頭,說:“是啊,是三伯!他去奶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