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家祖孫三代一出門,就成了大溝村一道最美的風景。
村裏一半以上的婦孺都跑來看她們。
“我還以為是哪個富貴人家來咱們村走親戚呢,走近一看,竟是老何家的,可把我給驚呆了!”李嬸子很是豔羨。
就連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老賴婆,都酸溜溜地說:“老何家可真是發財了,現在穿的都是貴得嚇人的衣裳。聽說都是京城新款,唉,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有一件這樣的。”
李紅花瞅著眼睛冒火,“老不死的東西,穿成這樣,為老不尊!”
朱冬梅看得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裏掉出來,她哼哼哧哧地說:“當真是不把我當人看,都穿了一身新的,憑什麼不給我一身啊!”
張春桃心裏美滋滋的,走路都帶風。
餘明娘也覺得,大溝村的路都寬敞平坦了許多。
何老太笑嗬嗬地牽著小福寶,昂首挺胸地走在最前麵。
“這麼大年紀了,穿得花裏胡哨,真不害臊!”老賴婆在人群中用力啐了一口,生怕沒人聽見。
有村民跟著起哄,笑話何老太打扮得像個老妖精。
何老太也不惱,嗬嗬說道:“我是有福氣的人,兒子兒媳孝順勤懇,孫子能文能武,孫女懂事機靈,現在家裏的生活是蒸蒸日上,我一老太婆,還不趁著能走能跑的時候穿得好看些,難道要灰頭土臉的進棺材?”
老賴婆自動對號入座,氣得直跺腳,“有些人就是臉皮厚,兒子要是孝順,怎麼會分家過?特別是有一個連親生女兒都不要了!”
何老太頓時變了臉色。
她根本不在乎有人說何福根,可說了小福寶,她就不會坐視不理。
張春桃和餘明娘也很生氣,她們正想反唇相譏,何老太已經走到了老賴婆跟前,一臉肅穆地瞪著她。
“你兒子孝順,怎麼連件小皮襖都不給你買?我們不過隨便穿身新衣裳,你就急眼成這樣,你兒子兒媳是有多孝順,讓你眼饞得這麼沒口德了?”
老賴婆被何老太這話擠兌得半晌說不出話來,扭頭再瞥了眼跟在身後看熱鬧的兒媳,頭也不回地走了。
朱冬梅緊盯著張春桃身上那套衣裙,終於忍不住,湊了上去,“大嫂,你這衣裳真好看,能不能借我穿幾天?”
“不行,你比我矮,裙子會拖地的。”張春桃直接拒絕。
朱冬梅又瞟了餘明娘一眼,“二嫂,咱們身材差不多,你這身很適合我呢。”
“你皮膚黑,穿不得這麼鮮亮的衣裳。”餘明娘直接戳中了朱冬梅的要害。
朱冬梅咬咬牙,又蹭到了何老太身邊,“娘,您這裙子太花哨,不適合您呢。”
何老太根本不拿正眼看她,“不適合我,難道適合你?”
“我這麼年輕,當然也不能穿這種花色的衣裳。”但是我娘可以啊,朱冬梅在心裏默默地補充了一句。
何老太看出她的心思,說:“家裏還有些布,就在堂屋的角落裏。你想要就拿回去吧。”
朱冬梅喜出望外,一路狂奔到老何家。
堂屋一角,有一堆碎布頭,就是織女下凡,這些碎布頭也隻能縫出一條腰帶來。
朱冬梅氣得啊啊大叫,可她又舍不得這些又貴又好看的布料,思來想去,她還是把這堆碎布頭都帶走了。
何老太她們回來,看見幹幹淨淨的堂屋,笑了。
張春桃欽佩地看著何老太,說:“娘,您真是料事如神啊!”
何老太神秘兮兮地笑著。
小福寶瞅了瞅堆碎布頭的角落,扯著何老太的手說:“奶,你是讓四嬸兒專門來收垃圾的吧,這樣就不用我們收拾了。”
何老太終於大笑起來,摟著她說:“咱家的小福寶,是最最最聰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