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城要變天了,雲兒站在窗台處,她想推門進去,可竹時禮對她說的話不像有假,也許她現在進去反而會害了他,她沉默半晌,感覺一股威壓在靠近,雲兒捏了捏拳,她離開了王爺府。
她在城中待了兩天,她發現城中不僅民心渙散,對贏懷王也並不是盲目的崇拜和追隨,現在隻需要一些推動,這些人就很可能會推翻竹修桀的統治,隻是她還沒想好如何做,權謀並不是她的長項,她擰起眉心,竹修桀都做了什麼。
她不敢再進王爺府了,陸懷真的力量實在是太過於強大了,她隨時會被發現,她不能害得竹時禮也下水,而且她感應到玉串鈴還沒有出事。
在她要離開那天,一大早她就聽見了窗外聲音嘈雜,腳步聲淩亂,動靜還不小,雲兒睡眠淺又是在中心城內充滿防備之心的她並沒有沉睡過去。
一點動靜的開頭她就醒了,她從床上小心醒來,她輕手輕腳的靠近窗戶輕輕地掀開一點點縫隙,窗外天空還是魚肚白,灰灰裏透著著藍色和陰沉,空氣都壓抑著逼人。
所有人都神情慌亂,嘴裏嚷著什麼,很嘈雜,雲兒隻能聽見幾個詞,“太冷血了。”“虎毒尚不食子呢。”“變天了變天了。”“行刑。”
聽著好像是有什麼人要被處死了,是誰能造成如此大的動靜,雲兒抓住窗沿的手用力得發白,不知為何她覺得應該能見到竹時禮他們。
雲兒輕輕關上窗戶,她轉身將紗帽帶上,趁著人群雜亂之際混入進去,隨著人流的走向去到了行刑之地。
空曠的場地之上,有一個很大的平台,上麵跪著一個身著皇子蟒袍的人,他外表依舊光鮮,隻是神智不太清醒的模樣,周遭還有人很激動,年紀和他相仿,要衝上去的模樣,隻是被身後的人死死按住。
人群之外有一方高台,那裏走上了一個身著明黃龍袍之人,所有人有嘩然了,周遭還有民眾請求不要行刑。
跟在皇帝身邊出來的是兩個人,左邊是陸懷真,右邊是竹時禮,幾日不見,竹時禮也從病殃殃的模樣變得健康了許多,在人群中的雲兒捏起了拳頭,她胸口被堵住一般,她總感覺竹時禮有哪裏不對勁。
陸懷真目不轉睛,神情冷漠裏有著無情和僵硬之感,以他的性子不可能會成為左右護法一樣的人,如今卻甘心站在贏懷王的身側,這更讓雲兒懷疑。
雲兒心念稍轉,她謹慎地驅動了一下玉串鈴,台上的竹時禮眨眼和呼吸都亂了,不想陸懷真那樣冷得不近人情之感,他身形未動,眼珠子卻在台下搜尋,他看到了人群裏夾雜的雲兒。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會,竹時禮細微地搖了搖頭又變成了那清冷不動情的樣子,雲兒呼吸放緩,周遭的聲音都好像不入耳了一般。
她懂了,竹時禮在自保,她不能再出現了。
竹修桀好像注意到了這,可後麵又有人上來了,是隋伯和恒伯,他們還沒有任何反應,就有人衝破了侍衛的阻攔,他們衝進法場,“陛下!請陛下手下留情!”
“世令王肯定是無辜的,請陛下明查。”
“是啊,求陛下三思。”
以鍾家小公子為首的好幾個人跪在了竹世令麵前,他們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他們一衝出來,有不少民眾也跟著跪下。
畢竟僅僅因為一個模糊不清的罪名就斬殺一國皇子真的讓所有人都懷疑贏懷王是不是鬼附身了,做出來這個決定,一向以仁慈和寬容示人的贏懷王怎麼會變成這樣。
然而上方的竹修桀還在遲疑自己這個決定會不會太武斷了,要不要推遲處決時間,然而這些人衝出來以後他當即憤怒了,他怒道:“你們都覺得朕的決定是失誤的嗎?皇子以下犯上,還企圖對朕造成威脅,你們就能接受這樣的皇子嗎?”
下方的竹世令昏昏沉沉的抬起腦袋,他眼珠子努力的聚焦在上方的人,竹修桀周身陰沉,一股壓抑不住的陰氣夾雜戾氣蔓延開來,讓不少族中有身份之人眼神都變了。
皇帝身上的氣息是什麼回事?
竹修桀大喝:“一到時辰便立即行刑。”
他正後方的符光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往後退了一些和旁邊的人交代了什麼,不多時一炷香就被抬了上來。
看樣子一炷香以後就要行刑了,竹時禮的眼睛在沉默裏微微發紅,雲兒更是被人群擠得寸步難行。
“不要啊,陛下!”
和竹世令從小一起長大的幾個人跪著請求了許久,竹修桀都不為所動,他們一咬牙就想劫法場,卻被自家的長輩上來壓住了,全都按了下去。
之前三千人跪求解釋贏懷王都不給予理會,這會兒更加不可能會改變他的決定了,雖然這些族中長者也覺得竹修桀的決定實在是太冷血,有為人倫常理。
“皇帝。”被壓著的竹世令在這群人的吵鬧之下強行恢複了一些力氣,他啞聲的說著什麼,可是身子沒有力氣,他想說的也傳遞不到眾人的耳朵裏。
觀看了全程的雲兒也是氣得想劫法場,可她現在不是自己一個人,她身後是舊派巫族許多人,她看到了竹世令唇動了,要說什麼,她眨了一下眼睛。
雲兒決定為自己的內心做一些細小之事,她悄然給竹世令施展了同心之術,將自己的力氣借給他,竹世令突然感覺自己身上力量充盈,一股不像是竹修桀邪祟的壓抑之氣,溫暖的將他擁抱住。
“皇帝!”竹世令大喊,他的吼聲撕心裂肺,帶著血意,視生死為外物,隻是奮力地嘶吼,“你會遭到報應的!”
他的吼叫之聲讓所有人都靜了下來,平台之下,烏壓壓一片人群,密密麻麻都抬起頭看向竹世令,竹時禮眼神裏亮起希望。
隻有竹修桀扣緊扶手,眼神在下方掃視,尋找給竹世令幫助的人,隻是人真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