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盼操著一口沙啞的嗓音問道:“請問夫人,你在做什麼啊?”
“燒狐狸精和喪門星。”
“他們是誰啊?”她問。
“不要臉的肮髒貨……”
猛然,婦人才反應過來,扭頭一看,就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站在身後,她又慌慌張張地連忙將紙片人往火堆裏燒,裝成在燒紙的樣子。
瞬間那堆紙和紙片人就真的化為灰燼了。
白夫人見火都滅了,才正眼看向顧盼盼,隻覺得她滿身富貴,發髻上的珠釵步搖更是精致奢華,一襲精致的皮料鬥篷,十分氣派的模樣,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小姐。
這姑娘長得真水靈,眼睛大大的,圓圓的,皮膚嫩白如玉。
白夫人笑著問道:“請問姑娘有什麼事?”
顧盼盼眨了眨眼睛,又用手絹捂著半邊臉,咳嗽了兩聲,可憐巴巴地道:“我染了風寒。”
“今天過年,白氏醫館早關門了,姑娘是要治病過幾天再來。”白夫人道。
顧盼盼搖了搖頭,道:“不治病。”
她指著火盆道:“我是見夫人蹲著燒紙,夫人是在悼念祖先嗎?”
白夫人臉上有些尷尬,讓她悼念那個狐狸精,做夢。
顧盼盼又道:“聽說燒紙可以打小人,是不是真的啊?”
白夫人見她一個人還在街上走,暗忖著:今天可是過年,誰家小姐病懨懨還獨自在街上走,難道是受了什麼委屈?
“姑娘也要打小人?”
顧盼盼點了點頭:“恩,但是這個怎麼弄啊?”
白夫人見她小,也不懂這些,又道:“打小人要趁早,寫上他們的名字,想要把他們阻攔在門外,一定要在門口燒,熊熊烈火燃燒,他們才進不去。”
這時,顧盼盼才明白,她原來是在詛咒白長彥,能用如此惡毒的方法,她一定是恨毒了白長彥,但是另一個人是誰?
嚴什麼?她也沒看清楚。
她又見白夫人的衣裳首飾,樣樣精致,不輸皇親貴胄,白氏醫館可是大元城裏的有錢人家,看來她是白家的女主人無疑了。
但是女主人卻沒有丫鬟嬤嬤隨身跟著,還偷偷摸摸做這種事。
難道她是白長彥的繼母?
顧盼盼就是從豪門大族裏出來的千金小姐,哪裏不懂後宅女人們爭風吃醋的手段。
看樣子白長彥的親生母親已經過逝了,她能讓一個死人連胎都不能投,看來這位白夫人也不是什麼好人。
還長得尖嘴猴腮,沒有半點福相,與白長彥長得也不像。
顧盼盼又蹲下用旁邊的棍子往火盆裏掏了掏,已經全變成灰了。
“喂,你掏什麼呢?”白夫人疑問道。
“我看看還要放什麼東西在裏麵。”她又湊近白夫人道:“其實我家有個姨娘特別討厭……”
白夫人頓時來了興趣,陰沉著臉,“不管是姨娘還是外室,都是野女人,我可以教你,就算人死了也讓她做個孤魂野鬼無法投胎,活著的那個就病魔纏身,不得好死。”
顧盼盼瞟她一眼,目露驚悚道:“這麼狠毒啊,投不了胎,就隻能做鬼了吧。”
“我爹娶的姨娘還沒有死,用這個方法管用嗎?”她傻乎乎地道。
“當然管用,你回去就這麼做……”白夫人得意道:“即使她做了鬼,本夫人也有的是辦法讓她做鬼也不好過。”
“夫人的仇人是誰啊?”她故意問道。
“除了嚴茹柳那個賤人,還能有誰?”白夫人衝口而出:“還有白長彥那個小野種。”
嚴茹柳是白岩背著她在外麵娶的外室,還生下了野種。
嚴氏連妾都算不上,偏偏白岩還將她的香火供奉在白家祠堂裏。
人都死了這麼多年了,白岩還對她念念不忘。
就在這個時候,顧盼盼瞟到白府門內走出來幾個人,而白長彥正在其中。
顧盼盼連忙拿手帕遮擋住臉就往馬車邊跑去。
下一秒,她又火急火燎地跑了回來,朝火盆裏抓了一把紙灰抹在白夫人的臉上,道:“我聽說打小人的時候要把自己的臉遮擋住,不然會被鬼認出來的,萬一那鬼半夜報複夫人,就慘了。”
白夫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顧盼盼心慌意亂地就朝前跑了。
她似乎是忘記了自家馬車還停在遠處等她,她做賊心虛的隻往拐角處跑。
看在白長彥替她治病的份上,她就幫他小小地懲罰一下他的繼母。
沒想到他的繼母這麼惡毒。
等白夫人反應過來,她已經滿臉髒汙,名貴的裙子上也沾染了灰。
同時,白家的幾個兒子紛紛出現在白府大門前,他們也瞟到了有一抹身影一溜煙就跑了。
白長楓見了白夫人的模樣,驚疑道:“娘,發生什麼事了?”
他又看了一眼火盆,見裏麵有紙灰,暗忖著:她娘這麼早出來在大門口燒紙做什麼?
白夫人做賊心虛,也顧不得其他,問道:“長楓,你們怎麼出來了?”
“我帶兄弟們出來掛紅綢,祖父說要用香火開路,開門迎接祖先進門……”
白長彥見胡氏滿臉滿頭都是灰,嘴裏也憋著笑,他才不想和這些所謂的兄弟來掛什麼紅綢。
不過,看到胡氏的臉應該是他回白家以來最高興的一件事。
剛才,他好像看到有一個人影朝前跑了,胡氏是得罪了誰,過年還給她送這種禮物。
白長彥微笑著道:“大夫人今天的妝容還真是別具一格啊!”
胡氏見白長彥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忍不住罵了一句:“小野種。”
白長彥像沒聽見一樣,唇角依然勾著放蕩不羈的淺笑。
“和你娘一樣,都是不要臉的騷貨,喪門星。”胡氏又罵了一句。
白長彥眸光微寒,轉瞬間,臉上又掛上笑顏,他也不嫌事大,陰陽怪氣地道:“大夫人燒這麼多紙是要將所有的孤魂野鬼都迎進家門過年啊!”
胡氏瞪了白長彥一眼,怒道:“沒有半點教養,你娘是怎麼教你的?”
“從小到大,我都是由我爹親自教導的,不過,大夫人如果真的要問我娘是怎麼教我的,你追下去問她吧。”
“你……”胡氏一噎,一時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