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人的心跳聲,呼吸聲,在詭異的氛圍下,異常的清晰。
等到煙霧散去,人們便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韓雲一,和拿著染血匕首的李芳華。
她的嘴中依舊念念叨叨的說著什麼,身子顫顫巍巍的,眼中帶著惶惶不安的恐懼。
廖福一腳踢掉了李芳華的匕首,一個擒拿將她按在地上。
李芳華卻劇烈的掙紮了起來,“季雨歌害我,季雨歌害我……”
“堵住她的嘴。”林墨池臉色陰霾可怕,這樣的話被有心人傳出去,季雨歌再怎麼解釋怕是也難以說清楚。
林墨池想要堵住,季雨歌卻不是這麼想的。
說都說了,再堵有什麼用?
“放開她,讓她說清楚,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來人再去找李家的人過來,李芳華不是被李家帶回去養了嗎,怎麼突然跑出來了,還要殺了我,這是什麼道理?”
商誠眼波幽暗,眼底閃著神秘的笑。
李芳華的出現的確詭異,季雨歌的反應更令人驚訝。
在京城稍大一點的門戶,換句話說,哪怕是小門小戶,都講究個家醜不可外揚。
季雨歌做事卻都明著來,哪怕是報複也都選擇正大光明的態度,反而讓人不知該怎麼反擊。
今夜李芳華的出現,已經引人注意了,若是遮掩反而令人起疑,不如攤開說明白,她這個人就喜歡這樣,什麼事情都喜歡攤開來講。
商誠的眼中泛著迷人的光亮。
“商公子,你怎麼了?”郭萱真餘光看到他在笑,本來笑也沒什麼,可是全場隻有他一個人在笑,就有點詭異了。
“沒什麼。”
“哦。”
郭萱真被郭放扯了一下,退後了兩步。
樓上樓下的可人都慢慢的露出了腦袋,四下裏人人屏息凝視。
“快去找大夫。”張媽媽喊了一句,眾人的視線才落在韓雲一的身上。
韓雲一蒼白著臉,臉上的冷汗,一滴滴的往下流淌。
張媽媽嚇壞了,韓雲一可是她的招牌,這要是出事了,她的損失多少?
“拿著王府的令牌去請太醫。”林墨池吩咐了一聲。
季雨歌的眼刀射了過來。
林墨池:“……”
韓雲一是可疑,可畢竟有救命之恩,不能不救。
韓雲一的紅唇已經沒有太多血色,蒼白的瓜子臉,我見猶憐。
張媽媽想到了什麼,朝著季雨歌的方向拜了拜,“玉琅王妃,您不是大夫嗎,求求您救救她。”
韓雲一價值十萬兩,這個價值足以讓張媽媽不顧尊卑的朝季雨歌求救了。
“王妃。”崔嬤嬤擔憂的拉住了季雨歌。
季雨歌朝著她擺了擺手,越過林墨池朝著韓雲一走了過去。
不過,她沒有朝著韓雲一而去,而是朝著李芳華走了過去。
此時的她,已經進氣多出氣少了,很像是服用了烈性藥物之後的後遺症。
李芳華身體略有些抽搐,眼神卻清明了不少,看到是季雨歌她的眼睛一亮,然後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好想喉嚨裏麵有什麼堵著,說不出來。
季雨歌心中疑惑,正要開口,李芳華卻閉上了眼睛。
“……”
季雨歌的手搭在她的脈搏上,秀眉微擰,遺憾的搖了搖頭。
“人已經不行了。”
緊接著,季雨歌的目光變得陰森起來,“廖安,將她的屍體扔出去喂野狗,竟然敢行刺本王妃,真當本王妃是吃素的嗎?”
季雨歌說話的時候,看了眼商誠。
眾人沒想到季雨歌連死人都不放過,轉念一想又挺自然的,畢竟是想要殺她,若是有人要殺了自己,他們隻怕做的比這還要過分。
至於李家,怕是也不會有意見,畢竟是行刺,罪名可比拋屍大多了。
張媽媽跪在韓雲一的旁邊,眼見著她的血越流越多,這可都是錢啊。
她再次請求到:“玉琅王妃,求求您救救她吧。”
季雨歌看了眼韓雲一的傷口,以她的經驗來看這一刀並不致命。
【裝的也太不像了,起碼哭兩嗓子呢,白白的浪費了這麼好的嗓子。】
林墨池:“……”
他是在跟不上季雨歌的思路,這跟嗓子有什麼關係?
難不成臨死之前嚎兩嗓子嗎?
韓雲一一隻手捂著受傷的位置,另外一隻手緊緊地握著拳頭,身體微微顫抖。
她淚眼朦朧樣子,楚楚可憐,“玉琅王妃,求求你救救我,看在我曾經救過玉琅王的份上,救救我吧。”
眾人:“……”
醉仙樓的花魁娘子救過玉琅王?
這可是大新聞。
“她怎麼會救過玉琅王撒謊的吧。”郭萱真小聲的說。
郭放想到了什麼搖了搖頭,“應該不是,林墨池之前上戰場被敵軍埋伏,命懸一線,危急關頭是一女子將他藏了起來,後來他還找了許久。”
“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現在才說?”郭萱真埋怨道。
郭放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當時是他求我讓爹幫忙打聽,我就寫了一封信,過了幾年我早就忘了。”
“隻是沒想到,當初救了林墨池的竟然是她。”
一個長得妖嬈的花魁娘子?
不對,之前林墨池來過,如果韓雲一真的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麼會認不出來?
隨即,郭放看了眼季雨歌,恍惚間明白了什麼。
季雨歌目光變得越發陰冷了,大庭廣眾之下韓雲一說出這樣的話,她要是不救人,豈不是顯得太無情了。
【可惜,她打錯算盤了,她可不是救世主。】
韓雲一見季雨歌不動,又低低柔柔的求林墨池,眼神是那樣的繾綣,模樣是那樣的可憐。
“王爺難道忘記我了嗎?我是雲一,當年你被大藏王朝官兵追殺的時候,是我救的你,我們在一起的朝夕相處三個月,難道你忘了嗎?”
“……”
【三個月?】
【豈不是什麼都幹了?】
【禽獸。】
林墨池本來還對韓雲一抱著幾分憐惜,聽到這句話,心裏就好像是塞了一團抹布,有點難受和惡心。
他的沉默,讓季雨歌更加生氣。
本來就已經夠火的了,一想到三個月可能發生的事情,就仿佛被澆了一桶熱油,一下就燃了。
【好啊,朝夕相處三個月,原來當初他不是個雛……】
林墨池:“……”
他也要氣炸了,他長得就這麼像是薄情寡義之人嗎?
躲在角落裏的客人個個豎起了耳朵,好家夥,這可比看跳舞有意思多了。
誰能夠想到花街的頭花魁,竟然曾經救過玉琅王的性命,兩個人還在一起三個月?
“救救我,我真的什麼都不圖,我隻想活著,救救我。”
韓雲一蒼白的解釋著。
林墨池眉頭皺了皺,神情已經平靜了下來。
他看向季雨歌眼中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季雨歌也在極怒之後冷靜下來,就在眾人以為她會拒絕的時候,她卻朝著韓雲一走了過去。
很不客氣的將她翻了一麵。
韓雲一疼的渾身發顫,臉色越發的慘白了。
季雨歌在她身上按了幾個位置,背對著樓下的人,笑的格外陰沉和可怕。
韓雲一:“……”
“傷口不是很深,出血量不少,目前來看死不了人,稍後將傷口縫合一下就好了,可惜我現在懷著孕,沒辦法做這樣的工作。”
說著,季雨歌不給韓雲一開口的機會,“崔嬤嬤,你帶人去一趟太醫署,讓值夜的夫子帶著幾個學生過來,剛好看看他們的縫合成果。”
韓雲一:“……”
眾人:“……”
此話一出,瞬間,周圍的空氣寂靜無波,大家一個個凝神屏息,一副被雷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