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溫棠已醒轉時,麵上透出十足的驚喜:“你醒了?剛才是不是牽扯到傷口了?你要拿什麼我幫你吧。”
一連串的問題砸在身側,溫棠一時竟能忽視掉身上的痛感,沉吟數秒後,恍然失笑:“沒事,你守了一宿好好休息吧,我沒什麼要拿的。”
沈嬌嬌狐疑地觀察一眼他的神色,卻察覺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索性放棄一切猜測。
緩過渾身的疲憊後,沈嬌嬌垂眼去探看他的傷口,不時有一二詢問:“你怎麼樣?傷口還疼不疼?”
溫棠輕微挪動了身子,搖搖頭示意自己並無大礙。
沈嬌嬌安心下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轉首望一眼外頭的天色。
察覺天光大亮時,麵上顯露出幾分不好意思的神色:“哎我睡了那麼久,你肯定餓了吧?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溫棠轉了轉眼珠子,最後隻吐納一聲:“一切從簡吧,你隨心所欲,總歸我現下胃口不大,你自己多吃一些。”
沈嬌嬌了然地點點頭,將有些歪歪扭扭的被子重新替他調整後,才伸手撐著床塌站起身:“那你先好好休息,耽擱不了太多時間,我一會就回來。”
在溫棠點頭示意後,沈嬌嬌才輾轉出了廂房。
索性昨日問過太醫具體的飲食要求,眼下沈嬌嬌腦海裏第一個浮現的便是極簡的麵食。
將麵配合高湯煮好後,沈嬌嬌有燙了一部分的青菜為麵食添色。
並未在廚房裏耽擱過多時長,沈嬌嬌這一來一往不過耗費了一刻鍾的光景。
端著熱氣嫋嫋的麵回到廂房時,周遭的丁點香氣一瞬彌散開來。
溫棠見她腳下步子匆忙,隻連連交代:“不用這麼快,萬事小心為主。”
沈嬌嬌不以為然的搖搖頭,一壁夾起一筷麵送到他唇邊,一壁訴說昨日的事:“你昨天昏迷不醒可把我嚇壞了。”
溫棠極其配合地前傾身子,將一筷麵盡數吃下後,才分神回應她的話:“到底不算什麼大事,你不必擔心。”
沈嬌嬌麵上神色舒緩片刻,又重新夾起一筷麵送到他跟前,確切他全數吃下以後,才開始自顧自轉移話題:“你猜一下魏大的事陛下會怎麼處理?”
觀察她的神色便能得知必然不是個好結果,溫棠沉吟片刻,有些無措地搖搖頭:“還請嬌嬌指點。”
顯然是他的配合給與沈嬌嬌極大的信心,她一時是眉飛色舞:
“那當然非常經常,魏家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過幾日陛下就會頒發如何處理魏家的旨意,這事兒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溫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稍稍探看過自己的傷勢後,再行補充道:“等我傷好勒以後,我會去跟陛下請辭。”
至於養傷期間,溫棠可謂是過的十足的舒適。
由於此傷一切皆是因沈嬌嬌而起,此番期間沈嬌嬌皆是一概的盡職盡責,並且全然是以笑臉迎人,未曾出現過一絲一毫的慍怒。
平日裏沈嬌嬌除了照看九言堂,其餘的心思基本都花在了溫棠身上。
比如做飯,一日三餐皆是緊著溫棠的。再比如推四輪車,也從來未有絲毫埋怨,二人可謂是過的十足的溫潤,在外人眼裏難免有幾分恩愛的意味。
平日裏幾乎除了沈嬌嬌便是沈暮慕和沈妍妍過來探望溫棠,時不時還調侃兩人幾句。
但沈嬌嬌和溫棠都隻是不以為然地任由二人調侃。
本來二人都過得極其舒適,卻不曾想有一日迎來了不速之客。
原先沈嬌嬌還在為溫棠推著四輪椅,兩人邊散步邊閑聊。正聊得起勁時,便聽聞身後一番熟悉的聲響。
沈嬌嬌顯然對於皇帝的來臨有些意外,卻仍是恭恭敬敬地行過禮數。
溫棠因行動不便,輾轉幾回也沒擺出個像模像樣的禮數,最後隻能略抱著歉意朝著顧炎頷首:“陛下恕罪,臣身體不便。”
顧炎顯然一眼注意到了溫棠身下的輪椅,並沒有因禮數而有過多苛責,反而是有些關切地詢問:
“你身子不方便,便暫時不用行禮數了。近日身子恢複的如何?可曾有哪裏不適?”
沈嬌嬌照顧的妥貼,眼下自然是通身舒暢,若非要尋出個不舒暢的點,那大約就是溫棠隱隱覺得這回自己的想法必然又要告吹了。
在心裏斟酌一番以後,溫棠仍然覺得需堅持自己的想法:
“多謝陛下關懷,臣身子已無大礙,隻是這腿恐怕需要一些時日才能恢複,近日應當是不能上朝了。”
顧炎顯然預料到他話裏更深層次的深意,卻隻是不以為意地擺弄出個笑:
“無礙,你也是為了國事受傷,眼下朕說了,讓你好好休養,其餘的事你無需過度憂心。”
溫棠神色暗了暗,在腦海中措辭一番以後,話裏隱隱透著幾分暗示:
“陛下,我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療養身子可行嗎?比如平安縣,我已有許久未曾回過平安縣了。”
此番話一出,顧炎麵上原本輕鬆的神情一時凝滯起來,不過隻一瞬又恢複成從前的模樣:
“你放心,在這兒也可以休養,朕已經下旨讓你好好休養了,其餘缺什麼盡管開口。平安縣山高水遠,對你的傷口不利。”
溫棠卻並沒有因他一番話而改變想法,話語裏仍是一片堅定:“還望陛下能給我這次機會,我實在是思念不已,懇請陛下給我這次機會。”
見他不願放棄如此想法,顧炎一時有些慍怒:“你在京中好好休養,好好當你的攝政王,其餘的地方還是不要肖想了。”
溫棠眯了眯眼,動作堅決的搖搖頭:
“陛下,我想帶嬌嬌去平安縣過些安穩的日子,不願再在京中算計來算計去了,陛下不願給我一次這樣的機會麼?”
顧炎顯然覺得他這摸棱兩可的理由並不成立,原本臉上的笑意全然斂了回去,隻餘下不快:
“那我也告訴你,我的旨意就是如此,你們別想踏出京城一步。”
溫棠對於顧炎這樣堅決的態度有些不滿,麵上卻未顯露出來,依然是一副淡淡的神情:
“陛下,眼下魏大的事情也已經告一段落了,不能讓我休養生息麼?
況且陛下早已有成,似乎沒有我這個攝政王也可以掌控全場了,既是如此何必留下我?”
顧炎顯然沒有料到溫棠如此堅決,一時火氣湧上心口處,沒控製住重重咳了幾聲,平複下來以後才堅定搖搖頭:
“不行,我說了不可能的事便不會妥協。朕批準你養傷,不等於你往後便可以撒手不管朝種的事了。”
見他這副模樣,沈妍妍有些擔心地上前,伸手替他順了順背,同時察覺到兩人氛圍不對,連連溫聲安慰道:
“陛下別急,氣急傷身,好好商議才是。”
察覺沈妍妍的安撫,顧炎麵上的神色轉的好看些,卻遲遲不願鬆口,麵上仍是兩道劍眉緊蹙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