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扶著桌子重新站了起來,他看著桌上的牌位,低低地笑一聲,“母親,既然兒子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屬於您的總該拿回來……”
不得不說,季臨楓的那些話確實是點醒了他,與其等著被人施舍,不如自己伸手拿來。
次日,朝堂上一片肅然,百官謹小慎微的啟稟朝事,生怕一言有錯就會激怒垂旒之後麵色不佳的陛下。
微妙的氣氛讓百官心裏不住的犯嘀咕,眼神時不時的就往右上首那個空缺的位置使勁瞅,好像能看出花來一般。
他們並未聽說過右相早朝告假,可是他今天卻沒有來上朝,這是什麼原因。
更奇怪的事皇上對於右相缺席的事卻是連問都沒有問上一句,根本不管,全程好像就是當根本就沒有右相這個人一般。
季臨楓端坐在龍椅之上,視線無意之間落到那個空缺的位置之後又很快的移開,好像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但是這樣一次兩次的眼神還好,做多了很快就被底下跟人精一眼的朝臣察覺了出來。
這個奇怪的感覺讓平時一件事得吵三回都不一定有結果群臣都學會了好好說話,效率都顯著的有所提高。
他們都覺得帝相之間指定有事,都生怕自己觸了上麵的黴頭,卻又沒有右相那麼耐造,一場朝會開得跟上斷頭台一般,沉悶至極。
灰暗的天空中北風呼吼,暗衛頂著冷風來到墨白門前,一身暗色的衣衫與濃重的夜色融為一體。
若非那雙黝亮的眼睛隻怕一時半會都發現不了長廊之上居然還站了一個人。
房門許久才被打開,裏麵的酒氣鋪麵而來,墨白喝的醉醺醺的,他看著麵前的暗衛,側身放他入內。
屋子裏似乎比外麵還要黑一些,不過好在二人都不是什麼普通人,哪怕行走在黑色之中,也能一如往常。
一點灰蒙蒙的亮光從窗子外打進來,映在了墨白的衣襟之上。他靠坐在椅子上,他眯了眯眼,再睜開時,眼底一片清明,哪裏還有什麼醉意。
暗衛咽了咽口水,說道:
“主子,最近接到消息,在臨國附近發現了沈慕言的蹤跡,那個人現在很有可能已經進入了國都了,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墨白眯著眼,形似假寐,他原本都已經打算就此收手,安安靜靜的做一個臨國的右相就好。
可是季臨楓的一番話,徹底把他這可笑的想法打回原形,讓他終於清醒過來。
他想在總算是明白了,他所奢求的他們之間還能有那麼一點的微薄兄弟之情的可能就是她的一廂情願。
墨白睜開眼,那雙平靜的淡色眼眸帶著足以洞察人心的精光,他笑著,好似一道彎月,卻讓人莫名的覺得肅然。
“繼續探查沈慕言的下落。”墨白說道。
而後,他又成身後的暗格之中掏出了一封早就準備好的信,放在桌子上。
墨白指尖扣在馨上,定神的看了它良久,隨後還是往前推了推,吩咐道:“把這封信連夜送到大啟魏家。”
他聲音極淡,裏麵卻蘊藏著翻騰的詭波。暗衛雙手接過信封,很快就消失在了墨白的身前。
墨白雙手交疊放在桌上,因為直起腰身的緣故,那抹亮光恰好的打到了他的眼睛上。
墨白朝外望了望,眉頭一擰,隨後站起身來,徑直將窗子關得嚴嚴實實。
而沈嬌嬌這邊,她看著垂掛在窗頭皎潔的月色,許是昨夜大雪的緣故,夜空裏顯得非常幹淨,就連月色都看起來比平時亮了許多。
沈嬌嬌坐在窗邊,她裹緊了身上的棉衣,因為昨夜墨白的再次告白,她有些心慌。
而且那天墨白看起來情緒很不對勁,狀態也很不好,沈嬌嬌心裏惴惴不安,總感覺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這是一個不好的預感,攪得沈嬌嬌一整天都心煩意亂的,都沒有心思做別的事情。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伸過來了一隻手,把沈嬌嬌嚇了一跳,轉頭看見原來是溫棠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她身旁。
溫棠穿著一身蒼青色的織錦袍子,相比沈嬌嬌裹得嚴嚴實實的模樣,他穿得算是有些單薄了,沈嬌嬌笑嘻嘻的捉住溫棠的手,調侃道:
“讓我來好好看看我們的大忙人!”
自從之前抓到沈慕言之後,溫棠就變得忙了許多,沈嬌嬌知曉事情的輕重,並沒有多問其中的緣由。
溫棠捏了捏沈嬌嬌的手心,笑問道:“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在想什麼?”
沈嬌嬌玩心大起,故意道:“我說了你可不準生氣。”
“是吧。”溫棠斂起神色,斜睨著沈嬌嬌,“是季臨楓還是墨白?”
在溫棠心裏,這一整個臨國能讓沈嬌嬌分神的也就隻有那兩個。他雖然不痛快,但是也不得不承認。
聞言沈嬌嬌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小心眼呀!”
雖然溫棠猜對了,但是沈嬌嬌還是不忘擠兌他一句,最後在溫棠鬱鬱不快的眼神注視之下,她才慢慢的把昨天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
溫棠嫌棄道:“他們兄弟可真是麻煩精。”
沈嬌嬌靠在溫棠的懷裏,“明天我想進宮一趟。”
“去找季臨楓?”溫棠反問。
“嗯。”沈嬌嬌低低的應了一聲,要是不走這一趟,她不安心。
溫棠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不行。”他才不會讓沈嬌嬌去見那個對他心懷不軌的人!
沈嬌嬌抱著溫棠的胳膊,討好的笑了笑,
“我就是去跟季臨楓好好談談,他們兄弟兩的身份擺在那裏,糾紛說小不小的。而且我當他們是朋友,不想他們因為誤會最後造成大錯。”
溫棠垂眸看著沈嬌嬌,最後還是拿她沒有辦法,鬆口道:“明天早去早回。”
他最近因為沈慕言的事有些分申乏術,臨國之中有太多的勢力都在找他。
要是被查到沈慕言就在九言堂,隻怕要掀起軒然大波,其中可能還會波及到沈嬌嬌,所以有些事他要妥善處理。
所以也就沒有時間陪她一起去了。
沈嬌嬌知道他是答應了,也聽出了溫棠話裏的意思,“這我就是進宮一趟,說件事而已,又不是進虎穴狼窩,你就放心吧。”
可是沈嬌嬌不知,在溫棠眼中,那位大臨皇帝,可不就真是虎視眈眈狼子野心嗎?
第二天一早,沈嬌嬌通過之前季臨楓留給她的特殊渠道直接聯係了季臨楓身邊的貼身內侍,說明要進宮的意圖,很快就有馬車到九言堂來接她。
沈嬌嬌坐著馬車進了宮門,恰好就是下朝的時間,宮門口陸陸續續的有穿著朝服的官員從裏麵從來。
沈嬌嬌叫停馬車,掀開車簾的一家,極目望去,看了好一會,都沒有找到墨白的身影。
沈嬌嬌歎了口氣,就聽到外頭的內侍出聲問道:“姑娘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