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秘密4

他們因為這個案子來來回回跑了一天,等回到九言堂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暗了。

本以為看到的會是店門緊閉,一片黑暗,結果卻是幽黃的燭火從半闔的大門裏透出來。

沈嬌嬌眼底露出一點訝異,她看了溫棠一眼,隨即快步跑上台階,推門望去,就看到原來是沈暮暮正在等著她們回來。

沈嬌嬌溫和的笑著,“你怎麼還沒有去休息?”

沈暮暮見到沈嬌嬌的時候,立刻就跑了上去,“姐姐以後不要再這麼晚回來了。”

沈暮暮不會幹涉沈嬌嬌仵作的職業,哪怕他認為姐姐完全可以閑在家被他照顧著就好。

可正是因為沈嬌嬌是他姐姐,他才了解自己要是真的把話說出來隻會惹她不高興。

不過,做仵作就算了,他不想沈嬌嬌去幹涉案件,否則萬一像在啟朝一般卷入不可預知的危險……

這裏到底是異國他鄉,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可以保護她。

有一個閑不住的姐姐,年少老成的沈暮暮覺得格外憂愁。

然而沈嬌嬌並沒有讀出沈暮暮話語裏的深沉含義,隻道:“你還小應該好好消息,以後沒有必要等我們,再說我身邊還有溫棠在,沒事的!”

許是沈嬌嬌的言語太溫和,亦或是在其中某一句與以前的姐姐陡然重合在一起,沈暮暮隻覺得眼眶微微發熱,他趕忙撇過頭去,

“看來姐姐永遠都是把我當成小孩子的!”

他已經不小了,完全可以為她和妍妍撐起一片天地,不止眼前,更有以後。

溫棠看著這姐弟倆個,失笑不已,他關好店門,提醒他們,“夜已經深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也一樣。”

說完就徑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

屋子很黑,不過溫棠哪怕摸著黑行走也能十分順暢,他並沒有著急點燈,而是徑自走到窗邊,直接推開了窗子。

淺淡的月光將他們的臉照的晦暗不明,他視線往窗欞的某個角落看去,果然看到縫隙裏塞著一張什麼東西,不是很明顯。

如果不是他早有所知,恐怕還看不到那裏。

那是他與顧炎的通信,估摸著時間確實也該到了。

溫棠將信收好,把窗子重新關上。

隻道屋子慢慢燃起了亮光,溫棠那張臉才重新分明起來,他坐在桌邊,手裏拿的是那封信,表情卻凝重起來。

信上說,魏大納了一個妾室,叫陸苒。

這本來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事,魏大年輕現在又出人頭地身居高位,想要攀附他的人不可勝數,別是是一個,就是十個八個的也不會招人懷疑。

可是卻被小皇帝特地寫信了來提醒。

小皇帝懷疑那個妾室是臨國的人,要溫棠多多注意,因為他懷疑魏家已經跟臨國的密探聯係上了。

對於這個情況溫棠心中早有準備,從一開始他讓沈暮暮到這裏本來就是為了查魏家和臨國的關聯。

後來是因為發現沈嬌嬌的原因他才忍不住親自來查。

這期間他們從來沒有放鬆過查探魏家和臨國的事,但是裏麵牽扯太廣,他們也不好有太大的動作,生怕打草驚蛇,所以這麼久下來也隻摸了點門道。

不過這樣也好,如果那個叫陸苒的女子真的在這其中扮演著什麼角色,那正好說明這背後之人已經急不可耐的想要站到台麵上來了。

溫棠略一思索,覺得這或許也是一個機會,既然那些人願意把手伸得那麼長,總會留下什麼把柄的。

有線,才可以釣出後麵的魚來。

次日,右相府

墨白住著宅子雖不是什麼皇宮殿宇,但也是尋常人家終生不能踏足之地了,府中景色自然不會差。

此刻他靠著涼亭的欄杆,涼風吹著帷幕亂飛,偶爾會掠過他的眉角,他卻也不惱不擾,隻是靜靜地坐在長凳上。

手中端著一盞白玉茶盞,用茶蓋撥了撥清茶上的雪沫花,臨風欣賞著池塘中的鯉魚奪蓮。

那亭亭荷花在晚風吹拂之下搖曳生姿,倒也不因為這近黃昏的夕陽煩惱。

他閉目假寐,卻聽一陣細細簌簌的腳步聲踏碎了這一方安寧,而後一個侍女走進了涼亭,屈著膝蓋行了一禮,畢恭畢敬地說道:

“相爺,沈公子來訪。要見嗎?”

墨白睜開了一雙方才閉上的眼睛,似乎有什麼暗光極快的在他眸子裏翩然掠去,他淡淡的“嗯”了一聲,然後囑咐道:“上茶,碧螺春。”

侍女又服了服身,低眉順眼地說了一聲“是。”又踏著細碎規矩的小步子走遠了。

很快沈慕言就來了,他穿著一身服帖的月白色滾流雲邊的廣繡長袍,戴著白玉冠,一雙狹長的風眼。

步子幾乎是附和著簷角的風鈴款款而來,端的是氣宇軒昂,也不知道他在跟帶路的侍女說什麼笑話,逗得那侍女滿麵通紅。

他們很快就走到了涼亭前,沈慕言不倫不類的深深作揖,未語先笑:

“誒呀,這麼個點到訪,也不知道墨兄你有沒有吃過飯,實在是不是時候啊,不好意思啦。”

墨白從鼻尖噴出冷哼:“你沈公子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喝茶吧。”他頓了頓又瞥了眼那個走路還是飄飄然的侍女,搖頭說:

“你還真是到哪裏都不忘這風留韻事,你再多來幾次,我怕這府裏麵的侍女都要被你挖走一半。”

沈慕言哈哈大笑,調笑道:

“也怪左相大人你實在太會挑侍女了,怎麼進你家當個侍女是不是要有個麵相門檻?我瞧著你家這侍女一個比一個貌美如花。”

墨白麵無表情地道:“本相又不琢磨著怎麼去開花樓,此事也不歸我管。

不過我勸你安分一些,不要事事都和那些姑娘混在一塊,畢竟這府裏麵的丫頭我可不確定有沒有幾個格外不幹淨的。”

他說的不幹淨,自然不是指身體不幹淨,而是底細不幹淨,墨白也當得起家大勢大的名號了,想要看他落馬的人實在太多了。

沈慕言明白他的意思,道:“放心吧,我掂量的清楚。”

侍女把茶放在了石桌上,兩人就麵對麵坐了下來,先是沉默地喝了兩口茶,墨白才道:

“不過這個時候沒有緊要事,你也不至於來我這兒,有事說事,別端著架子。”

沈慕言放下了茶杯,說道:“嗯,也不算什麼大事,隻是覺得你應該很想知道這件事,我就來了。”

他頓了頓,道:“南陽開被抓入獄了,很快就會判刑了,你交代的事情我辦完了。”

墨白挑挑眉,不可置否,微眯著眼睛沉沉道:

“我說的是南陽家的不可留,如今隻是這一個,南陽家依舊存在。“

沈慕言哼了一聲,卻是不是很讚成這個說法,

“南陽家族畢竟是我朝的老人,扳倒他們如何向你說的這般簡單。那南陽開殺人,若是平常百姓,隻怕早就人頭落地,何必等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