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九言堂之嬌娘碎屍案6

還算這個男人識相,他若是敢不同意自己留在這裏,自己一定將他碎屍萬段。

見兩人一起從樓上下來,沈嬌嬌一愣,繼而歪著小腦袋看著他們。

“九言堂缺個賬房先生,暫時就讓他留在這裏吧。”

沈嬌嬌衝著季臨楓擠眉弄眼,不明白這個季臨楓怎麼這麼糊塗,她都告訴他了,這個人不像是缺錢的樣子,根本沒理由來她這裏做賬房先生的啊!

但是既然已經決定,沈嬌嬌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因為暫時隻有這一個碎屍案,沈暮暮倒是沒什麼要記的賬目,於是坐在櫃台看著沈嬌嬌。

“這個季臨楓,就是他誇下海口說能找到凶手,現在卻跑不見人影。”

沈嬌嬌愁眉苦臉,小手還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養的花。

沈暮暮看著沈嬌嬌,嘴角微微勾起,轉而一想,這才說道,“我家中有一人懂破案偵查之道,如果將他雇來,肯定對你有所幫助……”

深夜,沈暮暮掩上房門,多日來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姐姐終於找到了。

雖然目前看上去似乎是失憶了,但好在身體和精神狀況都不錯,唯一的問題是她身邊的那個男人。

白日裏沈暮暮與這位季老板交談時,隱匿了自己身份得以留下來做賬房先生。

以便今後能夠陪伴在姐姐身邊助她早日恢複記憶,但很顯然,季老板並未完全相信他的這篇說辭,而對於話中的漏洞,卻也沒有指出。

季臨楓衣履華貴自稱商人,說開這九言堂不過是興趣所至。

然而他談吐不俗,眉宇間又帶有一種不怒自威的貴氣,沈暮暮不相信他隻是一個純粹的商人。

這個男人看起來溫和好相處,但著實深不可測,沈暮暮不知道他願意留自己在九言堂做事是出於什麼目的。

但眼下情形而言,不妨走一步是一步,若這是一場博弈剛開局,輸的可未必是自己。

另一方麵,見慣了姐姐與溫棠素日情投意合兩情繾綣的場景,沈暮暮還真不習慣這麼個帶有危險氣息的男人待在姐姐身邊。

對於他而言,這個身份不明的季老板遠不如自己的準姐夫溫棠來得順眼。

沈暮暮不由輕輕歎了口氣,上一封信中自己因為還沒確定是不是看錯了人。

並未提及姐姐的下落,溫棠此時隻怕仍是擔憂不已,想及此處,沈暮暮忙不迭剔亮了油燈,蘸筆著墨,刷刷寫就一封書信。

次日,天光乍現,王府中便接到了一封連夜送來的急信。

溫棠因焦心沈嬌嬌失蹤一事,連日來輾轉難眠,這夜批閱公文到五更天才合眼小憩了片刻,剛睡下沒多久,下人便說沈公子的信到了。

溫棠披衣起身,展信來看,見沈暮暮言說沈嬌嬌一切平安,先是鬆了一口氣。

再看找到沈嬌嬌了,但她卻疑似失憶,不覺臉色凝滯,越往下看,心便一步步往下沉,衝淡了之前的喜悅。

沈嬌嬌終於有了下落,這對他來說是天大的一件喜事,但她身邊出現的陌生男人……

就連初出茅廬的沈暮暮都能意識到此人的不尋常,足以說明這十有八九是個危險人物。

若讓此人長期伴隨沈嬌嬌身邊,自己和她的感情或有嫌隙事小,她的安危事大。

多一刻拖延便是多一刻的危險,溫棠焦慮難安,恨不得生出雙翼飛到沈嬌嬌身邊,給她盡可能多的保護。

但身為攝政王,卻不能不管啟朝的政務,更何況,魏氏一族自魏大掌權以來行事比之前更加狠辣而不留痕跡,在這種時候他尤其不能抽身離開。

溫棠閉了閉眼,長歎了一口氣,思量再三隻得提筆給沈暮暮寫了一封回信。

叮囑他務必留意沈嬌嬌和那個季老板的相處,千萬保護好他的安全,以待他日自己前去與之會麵。

與此同時,平素隻是暗流湧動的魏府也一反往日的平靜,出了一樁大事。

昏暗無光的魏府內室,濃得幾乎有些嗆人的藥味彌漫了整間屋子,但這卻不影響伺候魏大的仆婦打著瞌睡。

成日端湯倒水給這暮氣沉沉的老主人,她著實累壞了,趴在桌上陷入酣甜夢鄉。

那已經神誌不清了好幾日的老主人,魏遠道,卻在此時醒了過來,昏厥數日除了湯藥幾乎水米未進,使得睜開眼睛這一簡單動作都有些費勁。

因大夫特地吩咐了不能吹風,屋子的門窗都是緊閉,隻有一莖燭火跳動,閃爍著一點微弱的光。

魏遠道茫然地環視屋中陳設,剛剛清醒的腦子還沒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隻能從幹裂的嘴唇中努力吐出幾個字:“水……水……給我水……”

沒有人搭理他,沉睡的老仆婦並未聽見他這嘶啞而低弱的聲音,一點動靜也無。

“水……”沒有得到預期的回音,魏遠道又竭盡氣力呼喊了幾聲之後終於放棄了,艱難地動了動身體,但卻僅僅是挪動了一點點。

大部分的身體像灌了水的沙子一般沉重無比,這一瞬間他想起了自己的處境,想起了多日來的遭遇。

仿佛夕陽落山前那最後的餘暉一般,魏遠道此時身體雖依舊沉重乏力,意識卻是這些天以來難得的清明,他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無數的畫麵剪影在魏遠道眼前一閃而過,他看見這一生費盡心機所取得的一切榮華,如夢幻泡影一般飛逝而去。

而所陷害謀算過的人也化作一道道扭曲的血色影子撲麵而來,下一秒又轉換成了早逝的二兒子向自己哭訴不止……

“不……不!”魏遠道緊閉雙眼試圖遠離這一切,但血色的影子卻糾纏不住盤旋腦海,時淡時濃,如血紅的迷霧將他吞噬。

不知過了多久,垂危的老人終於吐出了最後一口濁氣,生命的跡象從他的身體上消退,屋中那搖曳的燭火啪地一聲滅了。

“不好了不好了,相爺不好了!”一個小廝冒冒失失撞進了廳裏,打斷了魏大和下屬的談話。

“什麼叫我不好了?整日裏慌慌張張的,白教你們了,什麼事慢慢說。”魏大不悅地抬了抬手,示意那小廝站定了回話。

小廝戰戰兢兢看了他一眼,大喘了一口氣道:“老……老爺沒了!”

“沒了?”魏大乍聽消息還沒明白過來,重複了一遍才愣愣道:“什麼意思?我父親他……”

站立在一邊的下屬已經聽到了苗頭,驚愕不已地看著魏大,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那小廝又膽戰心驚開口道:“那伺候老爺的人說,老爺剛剛沒了氣息,已是駕鶴西去了……大公子您看怎麼處理老爺的身後事?”

“你先下去,暫不許對人透露此事。”魏大揮了揮手讓那下屬先退下,深呼吸一下讓自己平靜下來,才沉著臉對那小廝道,

“告訴管家,把先前備好的東西收拾出來待用,今日先不要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若有半點風聲走漏,仔細你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