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棠衝她搖了搖頭:“沒有這麼嚴重,畢竟太後現在也不怎麼管朝廷的事兒了,不過這事兒若是讓陛下知道了,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那不告訴他?”
溫棠又果斷地否決了她的想法,道:“絕對不行,這事兒遲早要傳到陛下的耳朵裏的,與其讓旁人傳,自然不如我們自己傳。”
沈嬌嬌有些無奈地撓了撓頭,拍了一下裙擺上地灰塵,道:“那我們現在幹嗎?”
溫棠道:“去查查那個內侍的身份。”
他這話不是對沈嬌嬌說的,而是對剛剛拿完餅回來的屬下說的,那屬下氣喘籲籲地捂著膝蓋抬頭崩潰的‘啊’了一聲。
在溫棠緊密的注視之下,哭喪著一張臉把餅扔給瘋女人,而後又跑去查內侍的身份了。
兩人坐在原地等候了近半個時辰,聊著有關疑點,待到屬下回來,就已經梳理完整目前掌握的關鍵了。
“大人,我已經打聽到了。”那屬下穩了穩氣息,回答道,
“那是禦膳房的一個小太監,近兩年來才進的宮,沒有什麼背景,像一張白紙似的,他進宮也決口不提家裏麵的事情,要不要屬下再去探聽探聽?”
溫棠擺擺手,大發慈悲地道:“你休息休息。之後去陛下的書房找我們。”
“謝大人!”
沈嬌嬌同溫棠一起往禦書房走,“現在就要去跟陛下說了?”
溫棠頷首,不知道在想一些什麼。
禦書房離冷宮又是好一段距離,半個時辰走的沈嬌嬌腰酸背痛,他們在門口遇到了滿臉憔悴的太後,看樣子她也是剛來,在等著皇帝宣見。
見了兩人,她便收拾起一臉頹喪,問道:“有沒有進展?”
沈嬌嬌含混不清地道:“有、有一點。太後娘娘要聽麼?”
她也總不能說我們知道你和人偸情的事了,但寶珠喜歡內侍的事情她應該有所耳聞。
所以她想要試探試探太後對於他們說的‘有所進展’是什麼反應,如果是恐懼,證明她心裏有鬼。
太後正要開口,皇上卻沒有給他們機會接話,沈嬌嬌也無從判斷太後臉上是什麼表情多一些,畢竟她在宮裏這麼多年,自然可以做到喜怒不行於色。
隻聽顧炎的聲音從內殿裏麵傳來:“你們都來了,正好一起進來吧。”
太後衝他們點了點頭,而後率先走了進去。
沈嬌嬌有些失望地歎了一口氣,跟在太後的腳後跟一起走進禦書房。
顧炎還在批折子,見幾人都勁來了便停下手中的動作,給太後作揖:
“太後娘娘。寶珠去世,兒臣知道你心中悲痛,您節哀,兒臣不孝還沒有去看你,您怎麼還先來兒臣這兒了?快坐。”
他放下手中墨寶,親自扶著太後坐下。
魏太後拍了拍顧炎的手,眼睛腫得像核桃:“難為你還有這份心,哀家就知足了,哀家果然沒有看錯你。”
顧炎招呼著溫炎兩人落座,禦書房是平日裏大臣和他溝通的地方,他又是那種禮賢下士的性格,裏麵最不缺的就是椅子。
宮女魚貫而入給幾人奉茶。
“太後今天來是為了?”顧炎試探性地打斷太後的哽咽。
太後擦了擦眼淚,道:“瞧哀家,哀家差點忘記了,哀家今天來,是想要把這個交給你。”她說著,從身後宮女手中拿過了一個木盒子交到了顧炎手上。
顧炎心中隱隱知道了答案,打開木盒子,裏麵果不其然裝著一個白玉印章。
“內宮如今我也不想要管了,寶珠去了,原先寶珠沒去的時候便是她日日夜夜陪著哀家管這些,如今……”
她說著,又哽咽著說不下去了,她擦了擦眼淚,而後強笑道:“本該不是哀家管的,現在也算物歸原主了。”
顧炎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黝黑的眼仁越發幽深:“太後說的什麼話?朕要管這天下已經是昃食宵衣,哪有空再管內宮,你替朕管著,朕才沒有後顧之憂。”
太後卻連連推拒:“不要這麼說,這麼說委實是折煞哀家了,如今哀家不是不想替陛下分憂,隻是我這山體每況愈下,請皇上體諒。”
顧炎聞言,頓時無話可說,隻能囑咐太後注意身體。
太後滿臉虛弱地離開了。
顧炎臉上那些憂心悲痛之色頓時退了個幹幹淨淨,大聲喊了身邊跟著的大總管勁來,囑咐道:
“你去喊平日裏給太後把脈的太醫過來。朕倒要看看太後有什麼毛病,連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權都不要了。”
他說罷,連連冷笑了幾下,轉向溫棠時又是一如既往的恭順:“你們,什麼事兒找朕?”
沈嬌嬌對他這變臉的功夫感到一陣吃驚,這顧炎能當上皇帝,還真不是一個意外。
溫棠道:“不急,等太醫說完之後臣再同你說。”
顧炎饒有興致地挑眉。
太醫很快就趕來了,又是一推可有可無的君臣寒暄,顧炎才步入正題:“太後得的到底是什麼毛病,有可能治好麼?”
太醫神色為難:“陛下,太後身體康健,沒有什麼毛病啊。”
“你確定嗎?”溫棠問道。
“微臣不敢欺瞞陛下,微臣從醫幾十年,確實沒有看出太後身體抱恙。”太醫斬釘截鐵地說道。
顧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便揮揮手示意他下去,這才看向溫棠,溫棠便把之前他們從寶珠日記裏得的消息一五一十地都告訴顧炎了。
顧炎臉上神色莫測,連續道了三聲好:“不看內宮,去養男人了,回頭下去父皇該好好賞我頓鞭子吃吃……”
他又不知所謂地笑了兩下,便開始掀桌子上的奏折,墨水潑的一地都是,他也不管,踩著墨水把書房裏的花瓶都掀了,開的正要的花頓時摔了個粉身碎骨。
沈嬌嬌被嚇了一激靈,那些個碎片差點崩到她身上,幸虧溫棠眼疾手快,將人往懷中一帶,才幸免於難。
溫棠看著盛怒下的陛下,沉聲說道:“陛下,臣知道你現在心中不滿,但,眼下,太後以退為進將後宮權利歸還於你,這對於我們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
“說來聽聽。”顧炎手拄著額頭,聽他說。
“寶珠一案,疑點重重,太後難辭其咎,之前的護城河一案,因為魏二的死暫時了解,但跟太後絕對脫不了幹係,冷宮裏那些被放血的宮女還在那。
此時,太後將中宮之權交回,定是想轉移注意力,以此嫁禍,就算將來東窗事發,她也可以以此擺脫嫌疑。”溫棠冷靜的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