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棠一說,沈嬌嬌當即就反應過來,卻還是有些無法接受。她看著溫棠,眼睛裏流露出一絲駭然,唏噓不已,“他們到底是兄弟,這個魏大也是真的狠。”
不出手則已,出手就是取人性命。
“有些人就是這樣。”溫棠垂眸,
“魏二和魏大雖同為魏遠道親子,可地位天差地別。魏二行事張狂,壞的明目張膽,魏大表麵畏縮,處處隱忍又怎麼可能是真的甘於人下。”
“不過是等待時機的蟄伏罷了。”指尖在桌麵慢條斯理的畫了一個圈,神情若有所思,
“從城東客棧起火開始,他就在一步步的謀劃著往台前走。而魏二就是他最大的絆腳石。”
沈嬌嬌邊聽著他說,邊倒了一杯水殷勤的遞到溫棠麵前,其實溫棠不是沒有特意跟她提點過魏大這人.隻是那時不管魏大做何都沒有真的對她們造成太大的影響。
所以她隻認為那是個有些小聰明的人而已,有魏府魏氏在前,很難把那個姿容不顯,慣愛垂首低眉的魏大看成大敵。
“我之前了解過這個這個魏大,相比魏二顯然更有腦子也更有野心。他行事謹慎小心,也不流連煙花之地,有時候會被魏二欺壓得毫無顏麵。”
溫棠眼神閃了閃,“也會犯錯,但都是一些無關大雅的小事,卻能讓人輕易放下對他的戒心,想來他行事也有一套詭術,看起來真的是無懈可擊。”
“可是……魏遠道怎麼可能容許一個兒子殺了另外一個兒子?”沈嬌嬌不解。
“魏遠道當然不會允許,隻怕就連他也沒有看清魏大的本性,被蒙在鼓裏,開始放權給他了。”
沈嬌嬌呼吸一滯,思緒飛轉之間立刻想清了一件事情,氣鼓鼓的拍桌而起,“好呀!他是在拿我們做筏子,把魏二的死栽在我們頭上!”
“好了,不管這件事是巧合還是我們出了疏漏被他鑽了空子,都隻能就此作罷。”左右他與魏遠道之間也不差這一筆。
隻是他這次也確實是小看那人了,居然能把手腳動到他的頭上,溫棠麵色不愉,單手撐在矮桌之上,垂眸看著桌上深一重淺一重的紋理,心情也是起起伏伏的。
恍然之際,指尖碰上來一片溫熱,他挑眉看去,就看到一雙皙白的手,碰到他之後立刻往後退。
溫棠輕笑一聲,用另外一隻手抓住那雙想要逃脫的手。沈嬌嬌見他展顏,眼底的擔憂褪去些許,她輕聲開口問道,“這些天你勞心勞神的,是不是累了?”
溫棠揉了揉眉心,
“魏二不勘大用,哪怕魏府行事滴水不漏也經常被他捅出來的簍子滯住腳步,眼下他一死,不止添了一筆新仇。
魏大的勢力肯定會壯大起來,多了這麼一個狡猾精明的對手,魏府隻會如虎添翼。”
溫棠輕歎一聲,“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用,還是先專注護城河宮女一案吧。魏二一死,口供也不能作數了。”
沈嬌嬌笑道:“雖然魏二死了,但是我們已經知道事情的大致情況,眼下隻需要找證據。
冷宮中關押的宮女眾多,涉事之人肯定不少,魏太後既然做下了這件事,就不可能沒有留下馬腳,隻要我們不自亂陣腳,總有辦法的。”
眼下宮外這條線是廢了看來還是得從宮裏下手。
沈嬌嬌很快就冷靜下來,這件案子隨著調查的伸入,所涉之人位高權重,哪裏是能像以往那般輕易對付的。
溫棠輕抵牙關,想起宮中稱病的魏太後,眉心緊鎖,魏大心計再深,想要謀劃這件事肯定不能依靠魏遠道,那麼是否和宮裏那位有什麼聯係?難道她察覺到了什麼不成?
接下來幾天溫棠和沈嬌嬌都有密切觀察魏大的動向,自從魏二死後,魏遠道飽受打擊精神大不如前。
整個魏府都落在了魏大手裏,他不再畏手畏腳,以大刀闊斧之勢逐漸擴展自己的勢力,不再是從前那個飽受欺壓畏畏縮縮的魏大公子,而他能這麼輕鬆的就達到現在的效果,顯然是少不了魏遠道的默許。
魏府雖失一子,勢頭卻更甚從前。
彼時,太後宮中,一身嫩色的宮娥托著紅漆木盤行走在半通透的長廊中,窈窕的身影在漏窗之中忽隱忽現的。
此時天光未盛,長廊中光影朦朧,如意花窗外景色好像跟著她流動一般。宮娥腳步輕移,目不斜視,很快就來到了殿後的後罩房前。
房前種了一顆香樟樹,此刻正是枝繁葉茂的時節,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幽淡的清甜。
她駐足觀望了片刻,想起自己的來意,踩著地上鬆軟的碎金一般的花半,很快就敲響了一道房門。
她聲音清甜,喚道:“寶珠姐姐,太後娘娘讓我來看看你如何了?”
寶珠是太後身邊最親近的大宮女,對於她們這些小宮娥算是半個主子一般。
而如今太後從冷宮回來之後就病倒了,日日湯藥不斷,寶珠貼身陪侍了幾日,太後才有起色,她這頭就倒下了,太後掛念,便差使她來看看。
她耐心的等了一會兒,然而並沒有回應。她有些疑惑,四下看了看,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看看時,手就已經落在了門上。
門很快開了一個口子,她探著腦袋往裏瞧,小聲的喚道:“寶珠姐姐……”
房門打開,漸漸驅散了房內的黑暗,宮娥抬頭看見房梁上掛著的人影,大驚失色,趕忙捂住嘴,扭頭跑出去叫人。
護城河宮女一案因為魏二的死,暫時停滯不前。
內宮沒有傳召她不能隨便進去,沈嬌嬌隻能每日都待在大理寺裏找尋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線索,結果就聽到宮中傳召。
聽前來的內侍口述,是太後宮中出了人命,因為她是皇帝冊封的第一仵作,所以第一時間就傳召了她。
沈嬌嬌心中咯噔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結果就聽到他繼續說道:
“今天一大早,太後娘娘身邊的寶珠姑娘和一名內侍在房中自縊身亡,發現的時候身體都已經冷了。”
沈嬌嬌聽到寶珠這個名字時心中一緊,這簡直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是魏二,再是寶珠,都是和護城河宮女一案有直接相關的人。
寶珠是太後身邊最為親近的人,如今他死了,可是因為她知道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