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嬌嬌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寶珠的警惕性很高,她也不敢太靠近,兩人之間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確保不會被發現也不會把人跟丟。
寶珠熟練的拐了好幾個彎,越走越荒涼起來,周圍半個宮人都看不到,隻有藏在深牆旁的高樓玉樹。
眼看著腳下的宮道越來越窄,有雜草從石板罅隙裏冒了出來,又被鞋底踩了回去。
沈嬌嬌走的萬分小心,她扶著甬道旁斑駁的高牆,這裏與太後宮裏金堆玉砌的環境簡直是天差地別。
若不是親眼所見,她也不敢相信宮中居然有這麼荒敗蕭條的地方,明明從這裏還能望見太後宮殿的金頂,卻全然是兩個世界。
從此處的荒涼程度來看,平時恐怕連灑掃的宮人都很少涉足於此,周圍的宮苑都已經荒廢下來,就是不知道這寶珠身為太後身邊得力的大宮女,有何緣故會出現在這裏。
沈嬌嬌屏息凝神跟著寶珠,看到她在一個破敗的宮殿門前駐足,那座宮殿顯然已經荒廢許久了。
就連扁上的題字都已經模糊不清,歪斜的掛在那裏,沈嬌嬌看著都怕它忽然砸下來。
寶珠偏頭四下裏看了一圈,一雙杏眼睜得極大,沈嬌嬌懸著一顆心,看著這怪誕的一幕,這個與先前那個言笑晏晏乖巧討好的簡直判若兩人。
隻見寶珠小心謹慎的推開了沉重的宮門,隨著吱呀一聲門簷上驚起幾隻黑鳥,沈嬌嬌離得遠,隻能瞧見她甩著袖子不知道說了句什麼,緊接著抬腳進去了。
沈嬌嬌趁著她進去趕忙拐到一個宮門死角裏躲了起來,那裏擺了一個具大的水缸,底下有個石台,剛好可以藏匿住她的身形,她半蹲著身子探頭望著那扇重新闔起的宮門。
四下悄無人聲,周圍一片靜默,沈嬌嬌聽不見裏頭的動靜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被寶珠發現,隻能沉下心來耐心的等待時機。
沈嬌嬌扣著缸壁的手發緊,心如擂鼓怎麼也壓不下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的那道宮門裏藏著的是她窺尋已久的詭秘,近在咫尺。
等了有一會,宮門重開,一隻繡著金蝶雙飛的繡鞋帶著裙擺率先出現在了沈嬌嬌的視線裏。
然後就看見寶珠從裏麵出來,鞋上的金蝶藏匿起來,地上枯葉被踩得稀碎。
她手上還拎著一個普通的竹編籃,她長喘著氣,臉上帶著一絲莫名的如釋重負。
眼睛掃了一眼手中的籃子,將拎改為挎,神情倨傲的原路返回,途徑沈嬌嬌躲藏的水缸時帶起了一絲甜膩的風。
沈嬌嬌輕輕的嗅了一下,在女人的脂粉氣裏捕捉到了一點腥氣。她眉頭緊蹙,看著寶珠漸遠的身影,又等了一段時間確保她不會掉頭回來才從角落裏挪了出來。
許是蹲的有些久了,沈嬌嬌一抬腳就感覺頭皮一陣發麻,她抿著嘴慢慢的往宮門走去。
她躊躇著伸出一隻手,最後下定決心一般雙手並用,咬牙一把推開的宮門。
什麼都沒有。
沈嬌嬌抬腳邁了進去,這座宮殿很大,不過比外頭看起來還要衰敗,頹垣廢井,茅封草長。
庭中連枯草都稀稀拉拉的,破缸爛瓦堆疊在一起,槅扇門上到處都是破洞,有的已經倒塌下來,可以看到裏麵的擺設也是殘破不勘的。
隻有一張還能瞧出顏色的木桌還算完整,上麵整整齊齊的碼了一摞的陶碗,沈嬌嬌拿起一隻豁了口陶碗,若說正常,這才是不正常的。
耳邊一響她猛的轉身環顧一圈周圍,除了庭下輕闡的枯草,沒有發現什麼異狀,她輕籲一聲,歎自己多思多想了。
這裏沒有什麼發現,她拿著那隻陶碗信步走入庭中,這座宮殿一看就是年久失修不能住人的冷宮了,隻是不知道寶珠來這裏幹什麼,又帶走了什麼東西。
身為太後近身宮女,拿什麼需要鬼鬼祟祟的呢?
沈嬌嬌若有所思的走著,突然手上一緊,刺痛傳來,手裏的陶碗就被奪了去,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突然出現的女人,“你……”
那女人衣裳淩亂破舊,卻也已經可以辨認出上麵的樣式是屬於末等宮女的,她頭發亂蓬蓬的,眼睛發直目光散亂,精神看起來也不太正常。
沈嬌嬌心中發緊,腳步下意識的往後退,思索著她要是撲過來自己有幾分把握將人製住時。
就看見女人飛快的掃了她一眼,像對她不感興趣一般,笑嘻嘻的把注意力放回手中陶碗把玩起來,那目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抱著什麼寶貝似得。
看來精神確實有問題,沈嬌嬌捏住指尖冒出來的血珠,陡然鬆了一口氣,到底是她大意了,如果這個女人是歹人,後果真是不勘設想。
沈嬌嬌試圖與她交談,然而並沒有什麼效果,沈嬌嬌除了讓她警惕並沒有其他吸引力,甚至還比不上那隻陶碗。
她隻能繼續在這冷宮裏找找看看還有沒有什麼線索,結果就在偏殿發現了幾道落了鎖的門,上麵的鎖頭都很新。
沈嬌嬌伸手一推門開出一條縫隙,她正想上前就聽到裏麵傳來幾聲驚呼,有物體摩擦地麵的響動。
她貼著門縫眯著眼睛往裏瞧,就看到幾張驚慌失措的臉,她們驚恐的盯著門口,抱著團往角落挪去。
有發狂的抄起手邊的木凳揚起地上的塵土就朝門口來,最後被絆住了手腳直直的摔到在地。
沈嬌嬌看著都疼卻卻渾然不覺,在地上滾了滾,滾到角落裏縮住。
沈嬌嬌欲看仔細些就被人猛的撞開,還是剛才那個女人,此刻她正舉著一個陶碗,站在她三步遠的地方一臉警惕的看著她。
她口中呢喃如囈語,“壞人!壞人!走!走!”
沈嬌嬌啞然,“我……我什麼都沒幹好吧。”
她想走近,那個女人反而驚恐的往後退,剛才的氣勢就像是虛晃一招,嚇唬人用的。
沈嬌嬌萬分無奈的揉了揉被撞疼的腰,真是的,明明是她先動的手,不過怎麼現在看起來倒像是自己在欺負人。
她倒是聽說過冷宮裏關著一些發瘋的宮人,看來這些就是了,不過寶珠是來找這些宮人?
那也用不著鬼鬼祟祟啊。
沈嬌嬌餘光瞥見那個女人揚起的手臂,此刻衣袖下垂,她手腕上的那道傷痕就分外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