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翳曖昧的態度讓虞鳴隱心頭一凜,擰著眉心道:“真的是你?”
他想幹什麼?這是要將整個西大陸給徹底攪亂嗎?
男人的額上沁出一層薄薄的冷汗,骨節分明的大手緊緊握著茶盞,竟有一絲顫抖。
“是我!”風翳淡淡起身,背對著他狂肆的道:“既然整個蒼冥容不下本王,本王便毀了這世界,重建清平!”
“你瘋了?”虞鳴隱拍案而起,難以置信的驚呼,“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他不敢想象,到時整個天下會變成什麼樣,哀鴻遍野、血流成河、蒼生凋敝,不,這太瘋狂了,他必須要阻止他。
搶步繞到他的正麵,怒目瞪視著他道:“翳,你當本王求你也好,威脅你也罷,你必須馬上停止!否則…”
“否則怎樣?”風翳嘲弄的挑起劍眉,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冷笑,“殺了本王?你有那個本事嗎?”
他瘋狂的執念讓虞鳴隱望而生畏,腳步不停後退,搖著頭苦苦勸阻:“翳,現在收手還來的及,回頭是岸!”
風翳憐憫的看著他,冷笑了一聲:“嗬嗬…本王籌謀了幾百年,為何要收手?你憐憫蒼生,憐憫世人,可蒼生世人又何嚐善待過本王?”
他身上殺氣驟盛,漆黑的墨瞳一瞬間變成紫色,決絕的道:“我若回頭,從無彼岸,隻有死路。虞鳴隱,你是要本王自決於天下?”
虞鳴隱痛苦的閉上眼,苦口婆心的道:“我是在救你!翳,聖殿萬年底蘊,你以為他們會讓你變更現在的秩序,從權力的頂端跌下來?”
“收手吧!你這是在往絕路上走!”他猛然睜開眼,聲嘶力竭的低吼。
風翳倒背著雙手,狂傲的道:“就算是絕路,本王也能殺出一條生路來!虞鳴隱,千年相守之情本王記在心裏,他日戰場相見,我會放你一馬。”
虞鳴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的看著他,失聲問:“你…你這是…是要與本王對立?你想將乾元也一並吞掉?”
風翳挑了挑眉,神色淡然的說:“不隻是乾元,本王要的是東西兩大陸,整個天下!”
他身上氣勢一凜,三千墨發無風自動,由黑轉紫,那身雪衣竟也換了顏色,變成了一身琉璃紫袍。
男人邪氣的一勾唇,“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本王的真實身份嗎?今天我便告訴你,並不是塗山氏在本王體內種下了魔種,而是本王原本就是神魔同體!”
“什麼?”虞鳴隱震驚的圓睜了眸子,腳步連連後退,直至後背貼上牆壁,再無可退。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他難以置信的猛搖著頭,“翳,我和你相交多年,你的體質沒人比我更清楚,你怎麼可能是神魔同體?”
神魔同體四個字意味著什麼,在蒼冥大陸隨便拉一個人出來都知道,那是神族與魔族孕育出來的血脈,一經現世,必引得生靈塗炭,比雙子妖星更不容於世。
風翳綻開一縷邪佞的笑,咄咄逼人的道:“不信嗎?那這樣呢?”
他單手拘在胸口,掌心攢起一團黑氣,揚手一揮,勁氣蕩出,落在一旁打磨精美的白玉柱子上。
精美的盤龍雕花白玉柱被這一擊馬上寸寸龜裂,破開細小的紋路,在虞鳴隱震驚的目光中四散開來,尖利的白玉渣子四射而出,眨眼間轟然崩散。
“這…這是魔氣九重天!”他微顫著嘴角,舌頭打結的問。
魔氣九重天,與靈氣無極天相對存在,都是魔族與神族的大能者能達到的境界。
他若隻是被種下魔種,應該會產生排斥反應,或者如刑昭霆一般徹底入魔,可…可他控製魔氣的能力如行雲流水一般,收放自如,根本不是入魔!
風翳好似他受的刺激不夠大一般,湛湛紫眸倏的一變,又恢複成墨黑,身上魔氣斂起,又是那白衣如雪的高潔謫仙。
“信了嗎?信了就該知道,本王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改變想法!虞鳴隱,你我是注定的敵人,隻不過陰差陽錯,讓你我續了一段千年情誼。”他眉目清朗的道。
原本他可以選擇隱瞞他,可就是這千年的兄弟之情,讓他於心不忍。
所以他寧願和他做正麵戰場上的敵人,也不做虛與委蛇的小人。
阮汐靈回到冕王府的時候,就看到虞鳴隱失魂落魄的走出來,鬢發散亂,頭冠歪斜,好似剛被人蹂躪了一般。
擦身而過的瞬間,她詫異的問:“你這是被誰強了?”
若在以往,虞鳴隱肯定會火冒三丈的撲過來找她拚命,可她話音落下,他卻無動於衷的繼續邁著沉重的腳步向府外走去。
這就讓她很是好奇了,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她加快腳步往內院走,這事隻有風翳才能解惑。
臨到內院的時候,裏麵傳來說話聲,正是塗月靈嬌嬌軟軟的聲音,她馬上刹住腳步,身形一閃隱在了暗處。
“師兄,翠兒和小蓮那兩個丫頭我見了著實可憐,浣衣局裏的人都欺負她們。不若師兄將她們二人賜給我,左右我那邊也不缺她們一口吃的!”塗月靈軟聲討要,一副悲天憫人的姿態。
風翳毫不猶豫的拒絕,“不過是兩個罪奴,受苦受罪也是她們該受的。靈…這事你別管!”
他差點脫口而出的“靈兒”兩字生生被他咽回了肚子。
“她們犯了什麼罪啊?要受這麼重的懲罰?”塗月靈天真的問:“寒冬臘月的,她們一邊浣洗衣物還要一邊受責罵,那兩雙小手都起了凍瘡呢,師兄就不憐憫她們?”
風翳眉心淺皺,冷怒的道:“隻是手上生了凍瘡而已嗎?看來本王治下不嚴呢!似這般愛背後嚼舌根的婢女,一經發現就該亂棍打死!”
男人狠戾的話似乎嚇到了塗月靈,遲遲沒有再說話。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兩人之間陷入詭異的沉默,最後還是塗月靈承受不住,弱弱的低語道:“既是師兄的決定,靈兒也不敢忤逆,隻是她們著實可憐。”
說著,她已經潸然淚下,梨花帶雨的模樣好不讓人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