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何沉煙之前，在楚香玉的心態發生改變之前，她一直都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之中，怎麼偏偏這次，她不想留下來了？
楚香玉隨手翻了一頁書之後，漫不經心地說：“我不想看到那些人爭執，都是為了自己的那點嫉妒和私利，張口閉口全是諷刺，膩了，看到就心煩。”
這點何沉煙倒是十分讚同：“確實，和那些人說話很費勁，明明隻是一句簡簡單單的話，愣是要挑唆一些毛病來爭辯。那嘴就像刀子似的，真遇到事了，又比誰都躲得快。”
何沉煙說著說著，話題就開往杜瑩瑩的身上靠。
她覺得實在奇怪，杜瑩瑩不是自詡出生在書香門第，那些禮儀的條條框框背得很熟嗎？怎麼今天居然會做出這樣的反應？
楚香玉說：“不過是把那些掛在嘴邊而已，根本沒有往心裏去。杜瑩瑩的父親也是一樣，教我們的時候滿嘴都是仁義道德，結果他的父親去世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回去。”
說起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了，當時楚香玉還在課堂上和其他人一起討論過，無一例外地都認為他們的師傅實在是過分了。
本以為隻是個例，結果居然是傳統。
何沉煙扯了扯嘴角，說：“那這樣看來，杜瑩瑩和林千秋真的完美繼承了他們家見死不救的傳統。”
也不知道宮殿那邊怎麼樣了，何沉煙托著腮幫子思考。
雖然不想摻和進去，但是心裏又好奇，太後到底會怎麼收拾那些人。
在太醫館裏坐了沒多久，靖王楚秋城就急吼吼地衝了進來。
他的發型有些淩亂，肯定是聽到消息就立刻跑了過來，臉上也盡是焦急的神色。
“我的母妃呢？怎麼樣了？”
楚秋城一進來就開始向何沉煙打聽消息，楚香玉站起來向他行禮，而何沉煙隻是坐著。
“珍妃娘娘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不用著急，現在蘇太醫他們還在裏麵診治，你小聲點，不要驚嚇到珍妃娘娘。”
何沉煙做了一個“噓”的動作，把焦躁的楚秋城安撫了下來。
他緊張地在診室的門口轉了轉，又坐到了何沉煙和楚香玉的旁邊，詢問剛才發生過的事。
“禦膳房做的東西裏麵怎麼會有砒霜？！”楚秋城大吃一驚，“難道是有人想害我的母妃？可是這大庭廣眾的，也太大膽了！”
楚秋城因為憤怒，拳頭捏得咯吱作響，眼眶發紅。
何沉煙趕緊又補充說：“這些不過是我的猜測而已，後麵的事情我們也不清楚了，劉晚廷在負責，你等會可以去問問他。”
“嗯，多謝了。”
楚秋城說完，診室的門恰好開了，他立刻往那邊走去。
沒多一會，他又從裏麵走了出來，臉上雖有喜悅，但是更多的是尷尬。
他慢吞吞地走到何沉煙的麵前，別扭地不敢看何沉煙。
何沉煙不解其意，擰著眉頭靜觀其變。
結果等了半天，楚秋城才支支吾吾地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謝謝……謝謝你，救了我母妃。”
還以為是要說什麼很嚴重的事，結果就這？何沉煙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下楚秋城的臉都憋紅了。
楚香玉還是頭一回看到她的皇兄如此局促尷尬，也捂著嘴偷笑了起來。
道完謝的楚秋城滿臉不服氣，要不是這是他母妃的要求，他才不會親口道謝。
何沉煙勉強壓製住自己的笑意，擺擺手說：“不用客氣，我當時在場罷了。不過你們母子真是命途多舛，珍妃娘娘這次身體受損，你回去注意照顧一下她的營養，和禦膳房打聲招呼。”
“嗯，我會記得的。”楚秋城點頭，許下承諾，“你救了我們母子兩次，改日我會找個機會親自登門拜訪，向你致謝。”
砒霜是劇毒，這次真的是多虧了何沉煙在場，要不然，他的母妃就真的與他長別了。
然而麵對他如此誠懇的道謝，何沉煙卻撇嘴：“你前幾天還登門拜訪了呢，結果呢，最後居然是寫信，你的誠意在哪？”
“噗，咳咳，我沒笑。”
楚香玉一個不小心，差點笑出了聲，被楚秋城瞥了一眼，立刻噤聲。
努力放下自己的尊嚴，楚秋城在心裏建設了半天，才略顯真誠地對何沉煙道歉：“上次是我疏忽了，這次你在那麼危險的情況下救回了我的母妃，我一定會真誠地向你道謝。”
確實算得上真誠了，畢竟何沉煙看到楚秋城的耳朵都紅了。
劉晚廷派過來的侍衛一進門，還沒張口詢問情況，就看到了一向驕傲自大的靖王耳朵通紅，尷尬得他立刻轉身出了門，直到楚秋城離開了才又進來。
侍衛拿著蘇行真寫好的筆錄，離開的時候看到何沉煙還坐在那，猶豫了片刻過後，過去詢問何沉煙：“王妃娘娘，我有點問題想要請教您。”
何沉煙還在和楚香玉聊天，冷不防被問到，點頭讓那侍衛接著說。
“就是那個，我的幾個兄弟，身體有些不舒服，能不能請您過去，幫忙看看啊？”
“身體不舒服？”何沉煙詫異，“這裏就是太醫館，你讓蘇行真他們幫你兄弟看看不就行了？”
在別人的地盤上當然是讓別的醫生來，不然也太放肆了。
可是那侍衛卻一臉悲傷地說：“蘇太醫他們早就看過了，也不知道是哪裏有問題，現在他們情況越來越嚴重了，已經影響到了平時的生活了。”
影響到生活，那就肯定會影響工作。
侍衛可是守衛皇宮安全的人啊，蘇行真他們肯定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卻還是沒有救人，這是為什麼？
反正今天的生辰宴肯定是泡湯了，何沉煙思考了一下，對侍衛說：“那你們能出宮嗎？宮裏看病的話恐怕不太方便，你們能不能請個假到燕王府裏去，我的工具幾乎都在家裏。”
聽到何沉煙答應了，侍衛點頭如搗蒜：“可以的可以的，我這就去和劉大人稟報。”
說完之後，侍衛帶著手中的記錄便離開了。
楚香玉疑惑地看著何沉煙：“為什麼要去燕王府，太醫館的工具不是更加齊全嗎？”
何沉煙神秘地笑了笑，衝著楚香玉的身後挑了挑眉，說：“因為這是蘇太醫的意思。”
“蘇太醫？”楚香玉這下更迷糊了，轉頭就看到蘇行真從拐角處走了出來，對何沉煙和楚香玉行禮道：“王妃娘娘，公主殿下，請恕微臣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