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驍一開口，就伴隨著巨大的壓迫力。
何沉煙倒是已經習慣了，而其他的侍衛都被這話壓得抬不起頭，特別是何沉煙麵前的那位。
楚驍剛一開口，他本就搖搖欲墜的膽魄瞬間崩塌，腳步挪動的速度比他的思考速度還快。
“是，燕王殿下！”
“噗。”何沉煙憋不住笑出了聲，那侍衛尷尬地脖子都紅了，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何沉煙歡快地走過他的麵前。
楚香玉驚喜地站了起來，再次抬腿向何沉煙走去。
何沉煙對她說：“要道歉？我已經準備好了。”
直白的態度把楚香玉快要說出口的話給堵住了。
沒想到何沉煙一點緩衝的時間都不給，一來就直入主題，楚香玉拉著她的手，目光炯炯地看著她，嚅囁了半天，卻還是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道歉對她來說有那麼難？
何沉煙眉頭微皺，心中的耐心被一點一點磨損，卻也不催促。
畢竟楚香玉出生高貴，長到這麼大，她還從來沒有像這樣給人道過歉。
前天在楚朝暉離去之後，她思考了很久，到底要如何做才能顯現出最大的誠意。
得出的結論就是——放下麵子，真心誠意地道歉，並做出能力範圍之內的補償。
終於，在重新做好心裏準備之後，楚香玉終於開口：“王妃娘娘，之前在道觀裏的事都是我不對，我不應該不問青紅皂白就對你下此毒手。至於在道觀裏發生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楚香玉開始滔滔不絕地道歉，每一句話都是發自肺腑，何沉煙也站在她麵前，靜靜地等待她說完。
好像是因為愧疚，楚香玉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被何顯貴一家的出現徹底打斷。
“微臣何顯貴，參見燕王殿下，王妃娘娘，香玉公主！”
背後突然出現了熟悉的聲音，何沉煙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回頭就看到了何顯貴一家整整齊齊地站在自己身後。
不是說是為了道歉？怎麼拉上了這麼多人？
何沉煙疑惑又惱怒地看向楚香玉，發現楚香玉一臉愧疚地不看直視她的雙眼，臉色也是白得嚇人。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這次燕多微不敢再在何沉煙麵前造次，何家三口隻是向何沉煙和楚驍行了個禮，然後就坐到了座位上。
本來是很普通的事情，何沉煙卻發現了他們臉上都掛著詭異的微笑，心中正納悶，忽然感覺一直抓著自己手的楚香玉鬆開了力道。
正當她疑惑地看過去的時候，發現楚香玉的身體已經搖搖欲墜。
“你怎麼了？！”何沉煙驚呼一聲，趕緊伸手將楚香玉摟進懷裏。
再次處碰到楚香玉的手時，何沉煙發現，剛才還暖和的手掌已經接近冰涼，而楚香玉此時的呼吸也十分微弱，而且這種狀態還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剛剛到場的何顯貴一下屁股才碰到板凳，就被何沉煙一嗓子給喊得站了起來。
燕多微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受到嚴重驚嚇的模樣：“哎呦哎呦，這是發生了什麼，怎麼這麼大喊大叫的？”
何巧晴湊上去幫她順氣，期間瞥了一眼何沉煙的方向，心中疑惑：難道為了栽贓何沉煙，楚香玉竟然準備冒這麼大的危險？
看到楚香玉忽然倒下，周圍的侍衛和宮女也慌了。
宮女三三兩兩地湊過來想要查看楚香玉的情況，卻被楚驍命令站遠一點。
何沉煙扶著楚香玉，將她輕輕地抱進懷裏，一隻手順便把脈。
“脈象很微弱，而且跳動的間隔大……”何沉煙閉著眼睛，仔細分析著楚香玉的情況。
虛弱的楚香玉此時說話都非常困難，但是當她再次躺進何沉煙懷裏的時候，她又再次想到了何沉煙在道觀裏救她的畫麵。
這樣好的一個人，自己怎麼就那麼狠心……
視線越來越模糊，但是她還是能感覺到何沉煙在替她把脈。
“王妃……燕王妃……”
楚香玉竭盡全力，發出細若飛蚊的聲音。
這聲音在一大幫宮女聒噪的聲音麵前幾不可聞，但是何沉煙還是感覺到了她身體的振動，於是抓住了她的手，把耳朵貼到了她的嘴邊。
明知道自己現在危在旦夕，但是楚香玉好像已經看開了一切，一心隻想著懺悔自己做過的錯事。
何沉煙伏在楚香玉的嘴邊停了一會，眉頭越皺越緊，柔聲說：“我知道了，但是你的聲音太小，等你好了之後再說。”
楚香玉的嘴角掛起一絲苦笑：“不會了……我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你能原諒……”
話說到這裏，楚香玉終於是耗盡了自己最後一絲力氣，閉上了雙眼。
何沉煙也在此時瞪大了雙眼，因為她感覺到楚香玉的脈搏比之前更弱。
“怎麼回事……她的心跳？”
剛才還再向她道歉的人，眼下和死亡隻有一步之遙。
“王爺，找副擔架來，把她送到太醫館去！”
楚驍眉頭一皺，讓侍衛趕緊去準備，然後才問何沉煙：“她這是怎麼了？”
何沉煙還在檢查楚香玉身體的各方麵情況，抽了空回答楚驍的問題：“心律失常，她現在情況嚴重，不及時處理的話會死。”
“什麼！？”
不遠處的燕多微聽到這話，被嚇得釘在了原地，無法動彈。
盡管何沉煙已經竭力把自己的情緒壓到了最低，但是事關生死的事情，還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
就連何巧晴和何顯貴也沒有想到，說是要幫他們的楚香玉，眼下竟然生死難料。
“不是說要幫我們嗎，怎麼現在連她都要死了？”
眼看著自己的希望將不久於人世，何顯貴著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侍衛的動作很快，盈妃的動作卻比他們還快。
從禦膳房回來之後，盈妃帶著楚懷真一路有說有笑，卻在中途碰到了一個神色慌張的侍衛。
楚懷真一臉天真地晃了晃盈妃的手：“母妃，那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盈妃的臉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一轉眼，就拉著楚懷真飛奔了起來。
擔架還被侍衛抓在手裏，盈妃卻在這時帶著楚懷真奔了過來。
一見到躺在何沉煙懷裏的楚香玉，盈妃就一嗓子嚎開了。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怎麼了！？”
盈妃哭嚎著一把奪過了楚香玉，把她死死地抱在懷裏，像是極為心慌的模樣。
可是何沉煙注意到，她的臉上竟然沒有一點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