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蘇行真滿手血汙,看著眼前重傷不醒的侍衛,愁眉不展。
這侍衛渾身是傷,傷口又多又深,本就已經失血過多,昏迷不醒。本以為這就是最棘手的事了,誰料他的每個傷口上麵都被下了藥,這才過了多久,傷口竟然就已經開始潰爛了。
國師現在已無大礙,太醫院的太醫都被叫了過來,現在隻需要等待他醒來便可。
蘇行真從房間出來之後,一臉愁容,何沉煙就發現事情不太對勁。
“怎麼了蘇太醫,那侍衛怎麼樣了?”
蘇行真滿臉悲痛,欲言又止,楚朝暉追問他:“太醫已經沒救了,現在隻能期待他掌握的消息了,你竟然不說話?”
“皇上!”蘇行真疲憊地歎了口氣,麵對楚朝暉的追問和指責,他無話可說,“那刺客的刀上抹了藥,導致他身上的每一道傷口都中了毒,這麼短短的時間之內,就已經開始潰爛,已經無力回天了!”
“你說什麼?”楚朝暉仿佛被人當頭一棒,“那刺客竟然如此歹毒?!”
蘇行真點頭,眼前仿佛還是那侍衛渾身潰爛的場景,悲從中來:“這刺客實在歹毒,那些傷口極深,已經傷及內裏,現在又發生了潰爛,微臣也……”
說到這裏,蘇行真眼眶通紅,仿佛快要落下淚來。
遲來的那些太醫剛從國師修養的房間出來,還沒來得及為國師的命運感到高興,就聽到了這麼一個悲痛的消息。
作為醫者,他們自然是不願意聽到有人即將不治身亡的消息,而且這侍衛有極大可能還掌握著重要情報,不能替皇上分憂,他們的心裏愈加悲痛。
“怎麼會這樣,國師不是才剛剛度過危險嗎?”
“我看那侍衛還挺年輕,怎麼就……”
“唉……”
還有太醫不信邪,非要進去看看情況,是不是真的有蘇行真說得那麼慘。誰知他們進去之後,沒有哪一個不是哭喪著臉出來的。
“無力回天,實在是……唉……”
一時間,整個太醫館內都是一片哀歎的聲音。
何沉煙才吃完宵夜從外麵回來,一進門就聽到所有人都苦著臉,趕緊別過頭擦了擦嘴角,生怕自己嘴邊殘餘的糖霜破壞了氣氛。
“這是怎麼了?國師那邊有問題?”何沉煙走到楚驍的身邊,輕聲問他。
楚驍將蘇行真的診斷結果告訴她,何沉煙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不就是……啊不對。”
話說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來,這個世界是沒有抗感染的藥物的。
為了讓自己不顯得那麼奇怪,何沉煙悲痛地說:“那可真是太難過了……”
“是啊……”
本就傷感的氛圍,楚驍以為何沉煙作為醫者,聽到如此令人難過的消息,肯定也是非常悲傷,打算安慰她幾句,然後他就聽到何沉煙說:“能讓我看看嗎,現在人還沒死不是嗎?”
太醫館的一眾太醫聽到這句話,紛紛詫異地抬起頭,看到何沉煙那張年輕的臉,臉上的詫異瞬間轉變為擔憂。
有人害怕何沉煙這麼個小姑娘被侍衛的傷嚇到,貼心地說:“娘娘,按照侍衛的這種情況來說,已經是無藥可治,您還是不要進去,免得受到驚嚇。”
旁邊的太醫也附和道:“傷口潰爛,樣貌極其慘烈,我們現在隻能想辦法讓侍衛死得不那麼痛苦。”
“讓他在人間少受點折磨,也算是我們能為他做的最後一點事了。”
太醫們的你一言我一語,讓本就心情煩悶的楚朝暉更加難受,他揮揮手讓太醫們住嘴,然後問何沉煙:“你是不是有什麼方法可以救他?”
何沉煙說:“辦法是有,隻要他現在還沒死,我都可以試試。”
楚朝暉懷疑地看著何沉煙,本以為今晚的事情就要到此為止,沒料到竟然又出現了這樣的事。
“去吧,盡你的最大可能,如果實在不行,朕也不會怪你的。”畢竟是連這麼多太醫都認定的事情,即便是何沉煙……
想到這裏,楚朝暉失落的眼睛突然放光。
那麼多太醫都無法救治的楚驍,不也被她救回來了嗎?
何沉煙一隻腳還沒有踏進房間,就又縮了回來,轉頭嫣然一笑:“能不能幫我把這侍衛搬到診室去啊?”
房間的床就是很簡單的床,並不利於給病人翻身,所以為了方便,太醫館設有單獨的診室,用來給不方便的人檢查情況。
“王爺,你跟著我一起進去吧,畢竟……”何沉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楚驍意會,點點頭說:“嗯,那我跟你一起。”
本以為是不方便圍觀的治療手段,沒想到還需要幫手。
眾太醫聞言,紛紛自告奮勇:“微臣也可以去幫忙,娘娘若有什麼需要吩咐一句便可。”
他們都是聽說過何沉煙給楚驍解毒的人,今天正好有這麼個絕好的機會,他們也想看看這個年輕女子的手段。
蘇行真沒有參與到他們之中,但是他的眼睛卻一直看著何沉煙。在何沉煙同意之後,他也跟著一眾太醫們,走進了診室。
受傷的侍衛是被他的好兄弟搬到診室去的,那人看著自己的好兄弟竟然落得這般下場,七尺男兒的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了下來。當聽到太醫們都說自己的兄弟已經沒救的時候,他更是感覺天旋地轉。
雖然當上了侍衛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有了獻出生命的覺悟,但是當悲慘的命運降臨到他們身上時,強壯體魄下那顆柔軟的心,還是會感到刀割般地疼痛。
即將關上診室的時候,他悲痛的心情終究還是戰勝了階級的桎梏,他重重地跪在何沉煙的麵前,悲痛欲絕地祈求何沉煙:“娘娘,求求您了,您一定要治好他啊!”
何沉煙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也顧不得自己現在燕王妃的身份,伸手去將他扶起:“你別這麼激動,我一定會盡全力的。”
正好站在門口的楚驍橫了他一眼,嚇得那人一激靈,但是他的語氣卻意外地柔和說:“你們是父皇身邊的侍衛,我們也理應盡力醫治,你姑且放心吧。”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心頭一驚,惶恐地看著還冷著臉的楚驍,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冷酷無情的燕王殿下竟然還會安慰人,還是身份地位和他千差萬別的侍衛?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