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城雖為靖王,但是和常年在邊疆打仗的楚驍不同。
他常年在京,去往自己封地的時間寥寥無幾,其心思人人皆知——爭奪皇位。
要說楚秋城有什麼過人的才幹,那還真的不太明顯。但是要論薄情寡義,他算得上是朝廷中的佼佼者,就連他的父皇也要甘拜下風。
楚驍原本就是橫在他麵前的巨大障礙,這次吳啟浩和何顯貴下毒的計謀不但沒有成功,還自以為深謀遠慮,給楚驍送去了一個天大的禮物。
每每想到此處,楚秋城的腦子就不受控製地運轉起來。
看來查清楚底細是必須的。
何顯貴那邊能了解到的消息已經盡數知曉,至於麵前這個貪財的老奴……
這個庭院所有的東西全都被她換了錢,看來隻能從她嘴裏撬出消息了。
楚秋城帶著一幫人馬過來的時候,這個老婦人才剛剛從外麵回來,拿著一個酒壺自斟自飲。
“看來何顯貴這個人也摳門得緊,怎的這般對待一個撫養了自己女兒十幾年的人?”
他語調輕蔑,眼眸中帶著戲謔,居高臨下地睥睨著麵前的老婦人。
老婦人名喚邱滿萍,出生在一個貧困的小村莊。
那個村莊的人幾乎都嗜賭嗜酒,邱滿萍也是從小跟著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沾染了一身壞毛病,最後因為缺錢,被賣到了市場上。
長期嗜酒的邱滿萍落了一身的病,今晚又由於喝了酒,說話顛三倒四的,隻有求饒的時候能夠艱難地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她身上的酒臭味濃烈到難以忍受,楚秋城拿著一張寫有她生平經曆的紙,蹙眉嫌棄道:“給她醒酒。”
“是!”
昏昏沉沉的邱滿萍隻知道眼前的人是靖王,卻不知他為何找上自己,還沒來得及思考明白,一桶冰涼刺骨的河水便從頭頂傾瀉而下。
“啊啊啊啊!”
冰涼的痛楚紮進骨髓,被拷打出的傷口還滲著血,接觸到涼水之後,仿佛又被千萬把利刃拉扯一般。
邱滿萍被這桶涼水淋地嗷嗷叫喚,臉頰上排滿的皺紋被大張開的嘴撕扯,那些涼水又順著她的食管灌進了她的腸胃。
“饒命!王爺,求求你,饒了我吧!我什麼都說,什麼都說!”
滿身傷痕,身體羸弱的邱滿萍終於還是抵抗不了身體的本能,胡亂許下諾言。
楚秋城看她也清醒地差不多了,抬手讓暗衛們停手,又聞了聞空氣中還有沒有那嫌惡的酒臭。
“不行,還有味道,繼續。”
冷酷無情的命令下,還沒緩過氣來的邱滿萍,又再一次迎來了身體無法承受的衝擊。
隻是這一次,不管她如何求饒,最後扯破了嗓子,暗衛的動作也沒有停下。
一直等到空氣中的酒味被衝了個幹淨,暗衛才從邱滿萍的身邊散去。
而此時的邱滿萍,已經被凍得渾身僵硬,趴在地上,眼神渙散。
楚秋城絲毫沒覺得自己哪裏做得不對,麵對著已經奄奄一息的老婦人,他隻會為問不出有用的信息而感到懊惱。
“唉,算了,白來一趟,把她埋了吧。”
殺伐令下得果決,周圍的暗衛沒有半刻遲疑,彎腰把地上的邱滿萍給拉了起來。
雖然邱滿萍的意識已經瀕臨破碎,但是還是聽到了關鍵的幾個字。
強烈的求生欲迫使她再度抬起頭來,腦海中閃過了自己意識模糊時楚秋城問的話。
於是她強打著精神,用她那已經成破鑼的嗓音說:“我……知道,大小姐的……秘密……”
已經轉過身的楚秋城終於再一次露出了笑臉,湊到了邱滿萍的麵前:“看來,你還有點用處。”
第二天清晨,農家的雞都還沒有打鳴,何沉煙便早早地起了床,躡手躡腳地穿好了衣裳,準備出門。
“去哪?”
楚驍在何沉煙路過他床邊的時候,躺在床上不冷不熱地問了一句,何沉煙立即站直了身子,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
“還沒到訓練時間,你這是準備幹什麼去?”
之前訓練的時候巴不得黏在床上,今天竟然這麼早就起床。事出反常必有妖,楚驍不允許何沉煙有事瞞著她。
其實何沉煙也不是要出燕王府,她隻是擔心小桃的傷勢,準備在訓練之前去看看她。
“既然如此,也免得去找大夫了。”楚驍知曉情況之後,滿意地繼續躺了回去,又說,“沒錢了就拿我的牌子去錢莊拿,或者找管家要也行。”
楚驍口中的管家,其實就是一個他從軍隊中拎出來的一個老兵。
這個士兵其實歲數不大,隻是在軍隊的時間比較久。因為落了一身的傷,身體承受不住軍隊的勞苦,已經領了錢,準備另謀生路去了。
在他即將離開的時候,恰逢吳嫂和吳芊芊的事情敗露,燕王府裏沒了管事的,於是他主動請纓,向楚驍求來了燕王府管家的職位。
這個將士本就是個讀書人,當初是為了自己的一腔熱血才參的軍,現在再次拿起了算盤,也算是和曾經的自己殊途同歸了。
但是這個新來的管家,何沉煙並不認識,隻是聽說過。所以當她在小桃的門口見到一個男子鬼鬼祟祟的時候,差點抽出了刀。
不過轉念一想,燕王府戒備森嚴,裏裏外外全都是把守的士兵,就連小桃房間的周圍也有士兵在,而這個男子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在這來回走動,那些士兵全都視而不見,顯然這個男子本來就是王府的人,隻是她不知道而已。
整理過思緒後,何沉煙收好刀,大跨步走了過去,衝著那個男子喊了一聲。
“你是誰?”
男子本就鬼祟的身影瞬間僵硬,下意識地就要找地方躲,隨後又反應過來來者是何沉煙,是燕王府的女主人,這才尷尬地轉過頭來,對著何沉煙行禮。
“參見王妃娘娘!”
男子沒有穿鎧甲,也沒有拿槍,應該不是士兵。
但是他一身布衣,頭上頂著發髻,渾身上下的物件都很普通,倒像是王府的家仆。
可是他的腰板挺直,不卑不亢,再加上他見到何沉煙之後,直接道出了何沉煙的身份,而並沒有自報姓名……
想到這裏,何沉煙恍然大悟,收斂了自己的戒備,對麵前的男子笑著問道:“你就是王爺說的管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