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桑抬起的腿僵在半空,氣憤地回頭說:“我的刀你們也看了,上麵沒有一點血跡,我的身上也幹幹淨淨,你還想怎樣!?”
楚驍也沒搞懂何沉煙到底想說什麼,唯一的證據已經被杜桑銷毀,還有什麼方法可以指證他?
之間何沉煙黑著臉走到人前,那些護衛簇擁著杜桑不讓她過去,緊握著刀把,生怕她對杜桑做出什麼事來。
蕭稚大吼了一聲:“你們敢!?”
帶著純粹的威壓,那些護衛被嚇得渾身一顫,隻得為何沉煙讓開一條道路。
何沉煙走到了杜桑的麵前,手臂一伸,當著所有人的麵,再一次取出了彎刀,動作瀟灑利落,卻沒有碰刀口一下。
杜桑想要阻止,但是楚驍不知道何時來到了何沉煙的身後,一雙深邃的眼眸盯著他不敢動作,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何沉煙取出自己的彎刀。
“這是一把沾了小桃血的刀,你竟然想就這麼收走,問過我了嗎?”何沉煙的眼中蓄滿了殺氣,整個人散發著冷冽的氣場。
杜桑顫抖著咽下一口唾沫,嘴硬道:“剛才你們也看了,我的刀幹幹淨淨,你難道還想誣賴我嗎?我可是西緬的貴族!”
何沉煙冷聲笑了笑:“今天就算是玉皇大帝,也抹不掉你刀上的血。”
說罷,她徑直走向了杜桑,步伐堅定,麵色不善。
麵對眼前脅迫感十足的何沉煙,杜桑竟然能感覺到自己被這個年紀輕輕,眉眼清純的小姑娘給震懾到了,腳步不自覺地朝後麵退了一下。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何沉煙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對囂張的杜桑下手的時候,何沉煙隻是冷著臉,瞥了一眼畏畏縮縮的杜桑,然後朝著不遠處的一堆碎骨頭走去。
何沉煙要去的地方,是這個篝火宴會的“廚房”。
雖然是準備菜肴的地方,但是卻並沒有搭建帳篷,火堆和烤肉的架子就放在野外,一旁是切肉的案板,而另一邊,就是用來堆砌剃掉的骨頭的垃圾堆。
所有人都不知道何沉煙來這個地方幹什麼,但是大夥的好奇心全都被何沉煙剛才的那句話給吊起來了,一大波人全都跟在她身後。
沒有血跡,到底要如何證明,是杜桑砍傷了人?
在那堆骨頭前站定,何沉煙眯著眼睛,目光落在那一群不斷飛舞的蒼蠅上。
這個季節對蒼蠅來說,已經快到需要避寒的時候了,它們會抓緊這段時間把肚子填飽,然後產下足以扛過冬天嚴寒氣候的卵,等到明年卷土重來。
這也是為什麼蒼蠅等昆蟲在冬天極少見到,而到了春天就又會大規模重現的原因。
現在的蒼蠅,那可是如狼似虎,有點腥味就會蜂擁而至。
楚驍也看不懂何沉煙要做什麼,但是在何沉煙的麵前,他擁有特權,於是他走過去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麼?”
何沉煙微微一笑:“嘿嘿,當然是為小桃討回公道啊。”
“憑這一堆蒼蠅?”楚驍蹙眉。
撲鼻而來的血腥味勾起了他腦海中的回憶,這種愛好腐肉的昆蟲,總是出現在戰死的將士們身上。
何沉煙用腰撞了撞他,語調輕快,問道:“你是相信我的吧?”
雖是疑問,但是已經心中有數。
楚驍淡淡地點頭,沒有猶豫。
“那你等著我。”
說完,何沉煙又朝著那群蒼蠅走了過去,把手中的彎刀放在前麵的地上,然後……
蹲在旁邊一動不動。
“這是在幹什麼?”盧卡斯不解,走到了蕭稚的旁邊。看著何沉煙那充滿疑惑的動作,摸不著頭腦。
蕭稚的腦子雖然也很靈光,但是也缺乏這方麵的知識,隻能聽著盧卡斯的疑問,與他一同納悶。
被要挾過來的杜桑可不依了,嚷嚷著何沉煙仗著自己的身份耍著他玩。
“燕王殿下,您的王妃是否過於蠻橫莽撞了?我是西緬的貴族,難道在這個國家,就不應該得到相應的尊重了嗎?”
不愧是仗勢欺人慣了的人,這種說辭真是一套一套的,張口就來。
但是顯然,“冷酷無情”的燕王是不吃這一套的。
“事事都要講究證據,現在還處於求證階段,事情還沒有結局,萬不可擾亂秩序。”楚驍瞥了一眼杜桑,聲音雖然不大,但是滲透性極強,壓得杜桑隻能閉上嘴。
盧卡斯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乖巧的杜桑,嘴角壓不住地往上翹,問身旁的蕭稚:“燕王殿下一直都是如此嗎?”
“什麼?”蕭稚沒聽明白。
“就是……明辨是非?”盧卡斯實在是找不到別的詞了。
蕭稚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那是當然,外麵的傳言終歸隻是傳言,王爺好得不得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盧卡斯嘴上這麼說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楚驍,若有所思。
蕭稚不明白自己的話裏麵有什麼問題,到底是什麼內容能讓盧卡斯的語氣這麼奇怪。
蒼蠅群被突然走過來的一堆人給嚇得退散了一些,遲遲沒有再形成剛才的規模,行動路線也沒有任何章法。
眾人的耐心被一點一點磨去,畢竟何沉煙的舉動太過奇怪,大家紛紛開始猜測,她這是不是盲目自信,隻是為了拖延時間。
好在這個季節的蒼蠅如狼似虎,為了生存已經豁出去了。
時間沒有過去太久,一直在觀察的何沉煙突然開口:“把杜桑和盧卡斯拉過來。”
她的聲音輕柔,生怕驚動了什麼。
這兩個人早就等不及了,蕭稚也滿頭問號地湊了過去,看到落在刀上的,密密麻麻的蒼蠅的時候,差點驚呼出聲,還好被楚驍提醒,這才穩住了情緒。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好奇地把腦袋湊了過去。
彎刀的刀刃處,沒有由來地聚集了幾十隻蒼蠅在上麵爬來爬去,場麵驚悚又惡心。
“看到了吧,隻有刀刃上有蒼蠅,別的地方都沒有。”何沉煙給眾人解釋,手指指著那些蒼蠅。
杜桑腦袋一麻,莫名的恐懼爬上心頭。倒是盧卡斯好奇問道:“這能說明什麼?”
何沉煙回過頭,對著臉色發青的杜桑扯出一個邪魅的微笑,才對盧卡斯說:“蒼蠅喜腥腐,它們隻在刀口的地方停留,說明這個地方有沒有抹去的腥味。”
“胡說八道!”杜桑突然大吼一聲,大步繞過何沉煙,猛地一下把地上的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