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是世仇,在一起注定沒有好結果的。”
“這個就不勞您操心了,我自己有打算。我們的事情……不勞外人插手。今天我有點累了,剩下的事情找時間再說吧,告辭。”
唐暖抬腿要出門,於勝岩仍舊截住門框,“景王那邊……”
沒等唐暖說話,於勝岩的胳膊已經被唐坤給拽下來了,他微微衝著唐暖點了點頭,“先回去吧,這邊交給我。”
一邊按住於勝岩的胳膊,輕輕在他耳邊說了一句,“既然暖兒答應你要對付魏真,她就不可能將今天的事情告訴景王,我相信暖兒的性子,她不是說話不算話的人。”
於勝岩手掌攥成了拳頭,咬了咬牙,終究沒說出什麼。
唐暖一直挺到上了馬車,靠在軟墊上那一刻,終於倒了下去。
綠蘆喊了兩聲,她都不曾應話,慢慢閉上眼睛,整個人像是睡著了一樣。
她腦子裏現在一片混亂,盡管剛剛在唐坤和於勝岩的麵前裝出那樣一副淡定的模樣,但仍舊沒法改變其內心波濤洶湧的事實。
於暖,這個名字太過陌生,也來的太突然了。
這一刻,許多往日裏解不開的疑難終於盡數解開了。她突然明白過來,原主前世為什麼會突然遭到太子那樣的對待。
原因絕對是太子知道了原主的真正身份……於家的後人,於家的後人哪。冊子裏記載,當時的魏安遠已然登基,原主也已坐上皇後的寶座。
有一個仇家的女兒整天趴在身邊,這是什麼樣的感受?盡管魏安遠在奪嫡過程中跟原主惺惺相惜,盡管魏安遠心裏很有可能裝著原主,但也抵不過他心裏燃燒起來的那麼丁點兒懷疑的小火苗和不安的小火種。
一旦哪天原主得知自己的身份,她隨時掏出一把匕首,分分鍾都能將當時穩坐龍椅的魏安遠斃掉。
想到這兒,魏安遠一定徹夜難眠,於是乎,跟冊子裏記載的一樣,他才狠心的決定,要在原主發現自己身份之前先下手為強,解決了當時站在原主背後的閣老府所有劉家之人,但凡跟原主有關係的,不是為奴為婢,就是發配苦寒之地。
連原主本人也是受盡了苦楚,經曆了生不如死,最後含恨而終。甚至直到死,她都不知道自己因何會被這樣對待。
今天,唐暖終於得到了答案,但曆史已經被改寫,她親自選擇的夫婿,不可能做出前世魏安遠那等事情。盡管如此,得知真相之後,小景難免會深陷煎熬。
明明兩人相愛,兩家卻是世仇,這被電視演爛了的狗血劇情,有一天也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盡管唐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為於家人的身份,盡管她完全沒有什麼於家人的代入感,她也不得不考慮當事人魏長煦的感受。
這其中太多的細節無法言說,即沒法說,她就沒辦法讓魏長煦完全釋懷。
糾結萬分的皺起了眉頭,唐暖蜷縮成團,將頭埋在了膝蓋裏。
這些天,朝局動蕩不定,在廢掉太子魏安遠之後,朝堂之上,五皇子的優秀漸漸顯現和被人所知。大臣們開始偏向五皇子,魏長煦的目的漸漸達到。為了進一步鞏固五皇子的地位,魏長煦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他越快達到目的,就可以越快的帶著暖暖遠離京都這是非之地。
也因此,他更加的忙碌。
他不回來,唐暖就要自己吃晚飯了,當紅燒肉和好幾道肉菜端上來的時候,唐暖第一反應是胃裏翻湧難受,捂著嘴一陣幹嘔,綠蘿很機靈,打發了屋裏所有的丫頭,彎身蹲下,抬頭看著唐暖,“王妃,您這是怎麼了?可是今兒在外麵著了風寒?”
唐暖用帕子擦了擦嘴,“無妨,許是剛剛那水有點兒涼了,沒喝對勁兒吧。”拿起筷子,唐暖動作一頓,猛然抬起頭,雙目驚恐的瞪大了瞪圓了。
倏地放下筷子,她把住自己的脈細,沉聲探起脈來。
綠蘿瞬間意識到了什麼,站在一旁,不敢出聲。
好一會兒,唐暖才睜開眼睛,探著脈的手緩緩,緩緩的垂落,啪嗒掉在了腿上。
“王妃,怎麼樣了?是……有喜了嗎?”印象裏,王妃的月事已推遲好些天了,因為近來事情多,她又忙不過來,所以壓根兒沒心思顧及這些小事兒。現在細想來,其實很多地方都跟有喜非常沾邊。
唐暖仿佛沒聽到,一動不動的就那麼幹坐著,坐到飯菜都涼了,才起身,“把這些都端下去吧。”
“可是,您還沒吃呢。”
“我沒有胃口,都端下去吧。”
綠蘿沒動,而是壯著膽子問了一句,“您是不是……當真有喜了?”
唐暖緊閉上眼睛,無力的點了點頭。
綠蘿大喜過望,“奴婢這就讓人傳信給王爺。”
“慢著!這件事情除了你和我,不許告訴給第三個人聽。”
“可是王爺若是知道您有孕了,一定會非常高興的,您為什麼不肯告訴他呢?”
“我說的話,你聽到了沒有?”
綠蘿打了個寒戰,“奴婢,聽到了。”小丫頭後來回想,才明白,其實早在這一刻,她的主子心裏就已經有那個決定了。隻是,她並沒有說出來罷了。
……
唐顏足足安靜了好些天,這日一大早就爬起來,很是梳妝打扮一番,出門徑自朝著大夫人劉氏的房間而去。
劉氏清早起來,還沒吃飯,便聽到外麵的丫頭回稟,說三小姐來了。
驚訝之餘,稍稍有些擔心,這個女兒是她最不放心的所在,無奈她跟自己年輕的時候太像了,一條道跑到黑,誰的勸阻都不聽,什麼事兒都得她自己想清楚,想明白了才成。
進屋之後,唐顏先就行了一個大禮,悶聲扣了三個響頭,“母親,女兒不孝,多日不曾來拜見。”
“隻要你好好的,從你二哥的陰影裏走出來,讓母親做什麼母親都是願意的。”
“剛好,女兒有個不情之請。”抬起頭,唐顏麵無表情,同以往的神態不同,她仿佛對外界的任何事任何人都抬不起興趣來。
“你這是怎麼了?到母親身邊來坐。”大夫人感覺到異常,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母親若是不答應,女兒就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