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跪著的客祭者無不驚訝的抬起頭,先看看那明晃晃的聖旨,再看看蒙比滿臉羞愧難道的丞相府,“這也太搞笑了吧?”
老夫老妻的,周老太太臨死竟然還被休了?更招笑的是,皇上竟然趁機踩了一腳。
“噗……賜墳地?”唐暖一杯茶水連帶著茶葉全都吐了出來,哈哈哈哈笑的就快岔氣了,“魏真幹的好啊,幹得漂亮!”
魏長煦拿過桌子上的帕子,“早讓你等我說完了再喝,就是不聽,嗆著沒有?”
唐暖還沒高興完呢,放下杯子坐在了魏長煦的腿上,“這次的事情給你記一功哦,你是怎麼讓皇上出手的?”
“具體細節沒法跟你說了,我現在趕時間,必須跟你交代清楚。”
“什麼趕時間?”
“訓練營的事情已經都跟皇上說了,他指派我明日一早便出發,前去搗毀。”
“交給你了?”唐暖擔憂的皺起了眉頭。
“我這一去怎麼也要十天半個月,獨自在京都,你要小心。”
“我知道,放心就是,最重要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給我活著回來,不能少胳膊不能少腿,更不能少了一根頭發。”
“那本王隻需要在交戰時護著胳膊,護著腿,護著腦袋即可了?”魏長煦故意開玩笑的道。
唐暖要從他腿上下來,卻被箍得更緊了,“今日跟陛下說話時,我還順帶將咱們的婚事給提了。”
唐暖一個緊張之下,咽唾沫差點把自己嗆著,“皇上怎麼說?”
“皇上現在還以為咱們是冷戰階段,你並不想給我機會,所以今兒當著袁公公的麵保證了:別說一個唐暖,若訓練營的事情辦成了,就算是十個唐暖,也給我娶回王府。”
唐暖勾唇,“好吧,那我接下來是不是要在你離開的這段期間,多找幾個男人陪著?這樣可以讓皇帝更加放心一些?”
“你敢?”
“我怎麼不敢?”
兩人下巴,一個比一個抬得高,最後對視一眼,默契的笑了。
“時間緊急,我不能再待了,若及早安排妥當,今夜我再來看你。”
“時間不夠的話,就不必來了,你也要早些休息,明日還要趕路。”
魏長煦敷衍的答應著,擺手飛速衝出了屋門。
唐暖長舒口氣,心裏的石頭放下一半兒了。
下午著實睡了個安穩覺,唐暖剛醒來,張妍妍便進來了,“小姐,六姨娘來了。”
“大肚婆?她來幹什麼?”
“說是閑來無事,想找小姐聊聊。”
唐暖將衣裳穿好,道,“讓她進來吧。”
張妍妍出去傳稟,不一會兒便牽引著六姨娘走進來。
她肚子已經很大了,圓滾滾的扣在腹部前段,好像定了個鍋,不客氣的在外室坐下,歉疚的笑了笑,“二小姐,妾身失禮了,實在是月份大,走幾步路便開始喘,站不得了。”
“沒什麼可失禮的,又不是第一次到我這兒來,研兒去端杯果汁來。記得,不要太甜。”
六姨娘莞爾,“多謝二小姐。”
“又客氣不是?姨娘快要臨產了吧?”
“嗯,沒幾天了。”
“怪不得,瞧這幾日把父親給緊張的,即便生了我們這幾個兒女,仍舊很珍視你肚子裏的這位。老來得子,將來指不定寵成什麼樣呢,不說父親,就是我們這些哥哥姐姐,也會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越說我越期待六姨娘這一胎了。”
六姨娘害羞的垂下頭,“妾身還以為,占了老爺一個人的盛寵,讓大夫人跟老爺都沒機會說和,二小姐會怪罪妾身呢。”
唐暖反應了兩秒鍾,才明白過來六姨娘指的是什麼,大夫人跟唐延平至今都還別別扭扭的,有六姨娘這個借口,唐延平已經好多天沒到大夫人的院子裏了。
主母都是這樣,更別提四姨娘和五姨娘了。
如今整個丞相府後宅,最熱鬧的就是六姨娘的院子。
“怎麼會?這都是父親和姨娘們的事情,我再怎麼說也是晚輩,插不上話的。”
六姨娘下意識摸了摸肚子,“不過,有個事兒我倒是十分好奇,不知道在二小姐麵前,當講不當講。”
……有話快說,有屁出去放,弄這些虛頭巴腦的,她最是看不慣了。
當下微微一笑,“姨娘知道我的性子。”
六姨娘臉騰地紅了,“瞧我,跟旁人拐著彎的來習慣了,二小姐不會怪我吧?”
“姨娘但說無妨。”
“這些日子老爺常常來我的院子,話裏話外曾經提到過他跟大夫人過往的種種,這些年因為二姨娘他們氣惱過,但更多時候,也會因為瑣事冷戰,大多數這個時候,老爺都不會到大夫人的院子,一冷便是個把月,甚至半年、一年。”
唐暖緩慢抬起頭,對上了六姨娘的雙眼。
“因著照顧我這肚子方便,老爺親自指了不少府中的老人兒到妾身的院子裏。話裏話外,妾身也曾聽到她們議論過,她們都說……都說……大夫人比起跟老爺講和的日子,反倒是跟老爺冷戰的日子過得更逍遙呢。妾身便有事兒沒事兒的瞎想著,若妾身是大夫人,當真沒了老爺會更自在,那不如隔三差五的找機會跟老爺鬧一場,隻為圖個清靜。”
唐暖麵色漸漸的冷了下來,她已經聽出六姨娘這明著聊天,實際上才傳遞信息的意思了。
演變出這麼多話語出來,六姨娘最根本的意思,是想向唐暖說明:劉氏這些年之所以頻頻跟唐延平鬧別扭,是因為她的心思壓根不在這個夫君身上,比起跟夫君和好共處的日子,冷戰獨處更讓劉氏開懷。
甚至更明確的講,大夫人不是心思不在唐延平身上,她壓根是厭惡唐延平的。
多年來,二姨娘在中間挑撥他們夫妻關係,這不過是個表象,實際上二姨娘的多少行為是大夫人默許的,甚至大夫人故意挑撥的,都說不定呢。
如果按照這個思路想下去,那劉氏的心機可就深的令人發寒了。
明明是個將圈套下得最大的一個,表麵上卻又是相府裏最受欺負的一個。包括重新獲得中饋之權,那都是被迫接手。